周氏低著頭鬆了口氣,福身應道:“是。”
趙如錦早就知道周氏不好對付,這一回她要的隻是將娘親的嫁妝帶回,盡管失望不能將周氏怎樣,卻也在意料之中。
霍翎瞥見她神色間的不甘,心底輕嘖了聲,俊麗的臉上露出輕蔑:“就這?看來宣義侯府的規矩不甚嚴明。”
宣義侯眼皮一跳,心裏暗罵,他就知道這操蛋玩意的世子要插手:“周氏雖有不妥,到底也為趙家生了三個子嗣……”
“再大的功勞,也抵不過私吞原配財產一事。”霍翎眼底泛著寒意。
“那你想如何?”趙清意壓住怒氣問。
霍翎眼神微眯閃過一絲戾氣,唇角勾出個陰鷙之笑:“不如這樣,自請下堂如何?”
“絕不可能!”趙清意瞳孔一縮,握住了母親的手,將人護在身後。
宣義侯倒不生氣,他混跡官場多年,向來滑不溜秋,雖比不上那些老狐狸,卻也是隻打不死的老王八,要是連霍翎那點心思都看不出,也白活了這麼多年。
昭國向來沒有貶妻為妾之事,也沒有不犯七出就下堂的正妻。
若今日周氏真的被休回家,不僅趙家要淪為笑柄,趙如錦也定會被京都之人議論紛紛,這不是霍翎想看見的。
他的目的,應該在於賠償。
宣義侯摸摸胡子,笑著道:“世子,周氏到底是錦兒的母親,若是下堂豈不是讓人看了咱們兩家的笑話,這樣吧,此事本就是由清意戴了錦兒母親為她打造的首飾而起,我做主,錦兒母親留下的嫁妝全部歸還給錦兒,在此基礎上,將清意的嫁妝分出三分一給與錦兒作為賠償,你看如何?”
趙清意已經嫁人,嫁妝自不可能繞過安郡王交出來。
但宣義侯敢這麼說,必定還有其他法子,或者犧牲掉另一個女兒,將三女兒的嫁妝拿出來賠償也不無可能。
周氏大驚,忍不住喊道:“老爺,不可!此事是妾身之錯,不關意兒之事,我願為姐姐祈福,日日夜夜跪在祠堂前為姐姐抄佛經,求姐姐與錦兒原諒。”
“母親,賠就賠,不過是些嫁妝罷了!”趙清意咬牙道,她才不要在趙如錦麵前服軟!
“住嘴!”周氏恨鐵不成鋼低聲怒喝,她以為她那麼豐厚的嫁妝是從哪裏來的,她以為她憑什麼能嫁進安郡王府?
她母族是清貴人家,根本沒有那麼多嫁妝給她,趙清意大部分嫁妝裏,最值錢的部分都是趙如錦母親留下的陪嫁鋪子。
蘇老太傅的內人可是江南首富之女,盡管娶商人之女一事在當年備受讀書人詬病,可人家就是頂著所有壓力,沒有貶妻為妾,沒有休妻再娶,才有了趙如錦母親蘇元娘當年十裏紅妝嫁進侯府,令她耿耿於懷了半輩子!
她是仗著蘇家日漸西下已無人在朝堂上做事,暗中造假了當年陪嫁的禮單,可這事經不住查。
一旦查實,趙清意的嫁妝幾乎要吐出大半,沒了錢財的支撐,她在那吃人的安郡王府如何生存啊?
可惜周氏的一片母愛趙清意沒看到,她隻看到了母親凶她,看到了趙如錦那得意洋洋的嘲諷。
霍翎側頭詢問趙如錦:“你覺得呢?”
趙如錦感激的朝他點點頭,朝宣義侯道:“多謝父親,蘇嬤嬤已回江南幫我拿娘的嫁妝禮單,想來今日已到京城,屆時還要麻煩父親核對好,將剩餘的嫁妝歸還與我。”
其實嫁妝禮單她一直都有,隻不過這事她得裝的剛剛發覺的樣子,她不想連累蘇家,故而隱忍到此刻才發作。
“至於清意妹妹的賠償,我就卻之不恭了。”
“之前清意妹妹與繼母說,若是我能證明首飾是我娘留給我的,便在我娘靈位前磕頭認錯,我娘心軟,想必不願意看到繼母這般姿態,但繼母既然心覺對不住我與娘親,那便換在佛堂為我娘抄千遍佛經如何?”
趙清意怒罵:“趙如錦你別得寸進尺!”
趙如錦看都沒看她,隻望著父親:“可以嗎?”
宣義侯摸著胡子,思忖片刻:“行,就這麼辦吧。”
總得讓這個女兒出了氣,拔了刺,才能真正的讓趙家與霍家聯合在一起。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開宴吧。”宣義侯爽朗一笑,拍拍霍翎肩膀。
霍翎也非常識趣,麵上一派恭敬:“是,嶽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