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過多久,房間裏就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
少年初次心動就此夭折。
斷臂縫合可不簡單,他的傷口太整齊了,必須要切斷裏麵的骨頭,還得將肌肉、骨骼、血管等全部結紮,其中的痛苦可不是那點麻藥就能抵擋住的。
等一切處理好後,趙如錦也累的不行,最重要的還是消炎,好在她這次運送過來的藥有極大一部分都是消炎藥。
直接減少了將士們七成的死亡率。
趙如錦的到來瞬間受到了所有將士的愛戴。
可即使死亡率減少了很多,未等朝廷的支援抵達,北狄人最後的圍攻還是到來了。
八萬大軍圍攻昌邑,沐家軍絲毫不曾畏懼。
一連對戰了幾次,沐家軍幾乎折了一半人進去,北狄人遲遲不能攻破城門,也準備進行最後一次圍攻。
趙如錦站在城牆之上,看著城牆外母親一身金色盔甲,手持長槍應敵,音色冷冽決然。
“今日與北狄人決一生死,諸位可怕?”
“我等願隨將軍殺盡敵軍,護我昭國百姓,叫他們再不敢來犯我大昭土地!即使是犧牲我等性命,也在所不惜!”
“好,沐家軍聽令,今日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哪怕流盡身上最後一滴血,也要那侵我國土、犯我百姓的北狄人有來無回!”
“沐家軍,隨我迎敵!”
趙如錦感覺自己血都燃了起來。
隨著號角聲與戰鼓聲激烈回蕩,北狄人嘶吼著圍攻上來,一時間黃土飛揚,血流滿地。
“夫人,我們快走吧。”咚兒著急道。
趙如錦的視線在城牆上巡視了一圈,忽然問:“酒兒呢?”
不對,酒兒肯定被母親安排其他事去了,母親果然不打無勝算的仗!
“再等等。”
趙如錦覺得此戰未必會輸!
她拿著弓箭,和咚兒以及其他暗衛一同斬殺試圖攀爬上來的敵軍。
箭雨紛飛,周圍不斷有人死去,濃黑的煙霧在天空肆意盤旋。
趙如錦也不知射殺了多少人,最後甚至放棄了弓箭,拿著將士掉落的長刀砍向爬上來的敵軍,一身素衣都染成了紅色。
“夫人,鼓聲!”
咚兒聽見鼓聲消失,立刻變了臉色。
趙如錦幾人離的最近,她一咬牙,衝上去撿起地上的鼓槌,這一上手她就感覺到太重了!
但她並沒有猶豫,隨著戰鼓響起,激燃的鼓聲一聲又一聲的傳進眾人耳中。
眾人來不及去看那個滿身是血的素衣女子,是如何不間斷的敲出那直扣心弦的鼓聲,所有人看著眼前的敵人,幾乎殺紅了眼。
有人連慘叫都發不出便直接死去,有人撿起上一任死亡的將士兵器,頂上他的位置,又再次死在了攻城敵軍手裏。
屍骸遍野不足以形容慘烈,守城在城牆上的並不僅僅是士兵,還有無數手持木棍、菜刀、斧頭的昭國百姓。
趙如錦甚至不知道自己雙手有多累,咚兒與守在她身邊的暗衛殺了多少人。
直到敵軍忽然傳來退兵的消息。
她一雙素來隻拿銀針的手顫栗著放下鼓槌,忽聽見眾人跪地哭泣之聲。
滿城將士跪地,那身披紅巾著金色盔甲的沐家將軍萬箭穿心,血落黃沙,單手持槍,站立著死。
一片片雪花自天空落下,卻掩蓋不住那一片屍骨未裹的殘枯血色。
滿目滄夷,唯那隨風而舞的紅色將炮,獨立於天地間。
趙如錦眼角落下晶瑩的淚水:“將士裹沙場,這是母親的榮耀,我不哭。”
十裏冰霜落血河,將魂如煙歸天際,昭國再次送走了一位沐家將領。
遠在京城的寧國公忽覺心中劇痛,他怔怔的望著那棵早已枯死的鳳凰樹,蒼老的眼角不自覺濕潤。
“終究是……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