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葉媚媚還在自我安慰,祈禱著不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或許回過神來,她會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沒事破天荒的起太早,而產生的幻聽幻視罷了。
否則,怎麼會發生如此荒謬的事呢!
不過事實,顯然沒有葉媚媚想象的這般美好,在她哆嗦的蒼白臉龐上,那琥玻色眼瞳裏映照的小人兒,雙唇再次開合,說出的話語,也讓葉媚媚心中的恐懼,上升到了極點。
“因為,聰明女人的腦子,通常都很美味呢,嗬嗬嗬嗬!”眼前的這個文婕,依然一臉詭笑的說著,就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但葉媚媚,卻隻覺得渾身發冷,腿都軟了,她直覺的感受到,這個人並沒有說謊,而這一點讓她的靈魂都為之顫栗,她從未體會過,如此強烈的,對於死亡的恐懼!
葉媚媚哆嗦的雙唇微微張開,她艱難的,企圖發出最後的呼救。
可她聽到的,在寂靜的走廊裏回蕩著的,卻隻是幾聲沙啞的低低**,如同垂死之人臨終不甘的嘶吼,無力而蒼白。
葉媚媚最後的記憶,便是那長著一張,那個平時軟弱老實、無所事事,自己絲毫都瞧不起的小女人的臉的可怕家夥,帶著那一臉詭笑的麵容,呈現出惡毒猙獰的扭曲表情,向著她飛撲而來……以及遠處,不知誰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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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片區刑警司,丙-11號審訊室。
蔣正剛警官,37歲,為人古板刻薄,認死理。
此刻,他正皺著那對漆黑粗重的濃眉,翻看著此次案件的檔案夾。
其中非常詳實的,敘述了文婕的身世背景,以及此次案件的所有細節資料:
文婕的身世很簡單,父親雷利失蹤,由母親文韶荷拉拔長大,而所謂的雷利,不過是一次普查的時候,文韶荷的片麵上報而已,文婕的生父究竟是誰,根本沒有人關心。
文婕13歲那年,文韶荷無故昏迷,一睡不醒。
這使文婕還是孩子的時候,就隻能依靠國家的補助生活,而這份補助,隻能用聊勝於無來形容,並且,文婕因母親的病,欠下了巨額的住院費及醫療費。
14歲開始,文婕就到處尋覓接受各種類型的打工,隻要能賺錢,文婕基本上除了黃賭毒偷,什麼都做過,這樣勤懇的小孩兒,即使是在貧民區,也依舊是很少見的。
21歲,文婕從一家普通的高等學院畢業,並在當地的一家小公司,找了一份穩定的工作,也算是有了一點兒穩定可靠的收入。
赤橘黃綠青靛紫金白銀黑灰12個月,每月30天,朝九晚五,除了生病,文婕每天都過著重複、重複、再重複的日子。
而運氣並不好的她,至今為止,還沒有生過病,也從來沒有因為任何私人理由請過假。
並且,文婕不但舍不得放過全勤獎、加班費、兼職補貼,也想省下留在家裏會消耗的水電費,任誰想來,她也隻能心甘情願的認命了。
不要以為文婕會對此不滿,事實上,她對自己的這份無聊的工作非常滿意,至少這份工作的薪酬,足夠支撐她的需要,而那,並不是一筆小數目。
所以,日子雖然過得拮據且枯燥乏味,她還是一天天的堅持下來,讓自己喜歡上這份工作,甚至愛上這種平淡、規律的生活。
文婕不善言談,更沒什麼朋友,從小到大,唯一能算好友的孫小小,也因家中的困境,轉去東片區另謀生路,兩人的聯係甚是困難。
蔣正剛一目十行的掃視完了文婕的檔案,大嘴一撇,將檔案扔在了麵前的桌案上。
光從身世上來看,在貧民區,文婕也隻能算是中下等的人群之一,平庸無奇毫無特色。
至於從案件本身來看,雖然到處都找不到任何物證有些離奇——經過多方調查搜證,除了案發現場的血腥場麵,沒有凶器,也找不到濺血的紅衣。
但人證如此之多,並且全都指認文婕就是凶手,照常理來看,凶手就是文婕,這一點是絕不會有錯的。
所以,蔣正剛根本沒有去過多的關注那詭異的疑點,便判定文婕這個看似柔弱無害的女人,是個心理**的殺人魔!
定是困苦的生活,扭曲了她的心靈!
所以,蔣正剛絲毫不懈怠的,對文婕進行了連續四十八小時的疲勞轟炸。
可是,這個叫文婕的女人,兩日來的表現,漸漸讓他動搖了。
“說!青月17日早上8點30分到9點,這段時間你在哪裏?”蔣正剛雙目炯炯的盯著文婕,口中再次重複同樣的問題,他相信,隻要這女人露出哪怕一絲的破綻,都逃不過他的雙眼。
可文婕的眼神卻始終都是那麼清澈,就像真的完全不知情,完全沒有犯罪者該有的得逞得意或是慌張心虛。
“我說了很多遍了,我在準備室泡茶、打印開會要使用的文件,你們也查過儀器的使用記錄了不是嗎?”文婕趴在桌子上,嘴唇幹的發白。
長時間滴水不沾的透支、饑餓、疲勞,和不斷重複的問題,她覺得自己快瘋了,卻又不得不麵對現實,乖乖回答每一次蔣正剛不知疲倦的盤問。
“有人證麼?”絲毫不意外文婕虛弱地說出始終相同的答案,但蔣正剛卻也依舊並不打算就此放棄。
“反複問你難道都不覺得累嗎?我早就說了無數次了,每天這些活兒都是我一個人包辦的,因為這可以讓我多拿一份幫傭的工資。再者說了,哪有人沒事來準備室發呆,難道還真會有那麼好心的人,閑的沒事兒幹,跑來給我幫忙麼?”
文婕精神恍惚,腦中嗡嗡作響,她伸手抓了抓發脹的腦門,心中暗自嘀咕:這家夥難道是複讀機嗎?
這兩天,她已經被問的偶爾會產生幻聽了,而且那幻聽的內容,也都是那些一再重複的該死問題。
“請你嚴肅回答……”蔣正剛也覺得這種問題可笑,可他必須問。
而且在這兩天內對文婕不斷的盤問下,蔣正剛開始產生一種想法。
如果這個女人說的是真的,那這個普通女人的人生,恐怕真的會因為這件與她無關的事終結。
因為沒有人能證明她的清白,貧民區貧民如草芥,上頭需要的,隻是一個頂罪的羔羊,根本不會有誰在乎,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她的結局已經定了,一切隻是時間問題。
“我知道,我是嫌犯,我所說的話,都要記錄來做呈堂證供的嘛。可相同的口供,兩天前不就錄過了?難道你覺得我會突然被某個**的靈魂附體,然後人格分裂,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想判我有罪就直接判吧,不要再來煩我!”文婕猛地一拍桌麵,布滿血絲的清澈雙眼,憤怒無畏的瞪視著蔣正剛,她不是傻瓜,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經完了。
所以至少最後,給她一個清淨吧!
蔣正剛皺眉,十幾年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女人沒有撒謊,可盡管如此,他還是要秉公辦事,無論如何,一切都要看證據,而所有的證據,都在判定著眼前女人的死刑。
憐憫的看了一眼文婕,蔣正剛道:“你再好好想想吧,我明天再來找你問話。”
“不要再來了,反正打從一開始,你就認定我有罪!”文婕將頭別到一邊,眼中強撐著堅強,心頭不斷警告自己要堅強,決不能在這種家夥麵前掉一滴淚!
“還不快滾!我才不需要你的可憐!滾啊!!”文婕瞪大了她那雙布滿血絲的清澈黑眸,對著蔣正剛大聲怒吼,驅趕著心頭濃濃的無助。
蔣正剛沉默不語,再懷疑,也隻是他的私人情緒,對文婕沒有絲毫幫助。
深吸一口氣,蔣正剛轉過身,帶著依舊平穩的步伐聲漸漸遠去,隨著他的離去,鐵柵門又一次被關起,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為什麼沒有人相信!!!!!”文婕瘋狂的嘶吼,雙手猛力的拍打著桌案,發泄著內心的壓抑和恐懼。
她的人生完了,竟以這種方式宣告終結!
文婕一直想不明白,那天她明明在準備室,為什麼那麼多人,說看見她殺了葉媚媚?
而最大的疑點,就是所有證人,都說看到文婕用奇特的方式撕碎了葉媚媚,濺的滿身是血,甚至她在混亂中翩然離去時,手中還抓著葉媚媚染血的大腦**的放聲大笑。
可文婕在準備室被警方抓走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除了她自己因為突然闖入的警察而驚嚇到,不小心濺到的一點茶漬外,幹淨的就如同新的。
可這幫無能的警察,竟然說她有什麼巧妙地方法藏起、或者毀掉了血衣和凶器?!
天啊,她又不是什麼高智能清潔機器人!
開什麼玩笑,這一定有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