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夜,寂靜的山路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刹那間嘩啦啦驚起一片山雀,樹林間沙沙直響。
路燈的光芒在霧氣中顯得昏黃而模糊,車輛殘骸四散,玻璃碎片和零件散落一地。雨水混合著鮮血,在路麵上形成一灘暗紅的水窪。男人躺在冰冷的地上,身旁是破碎的車窗和扭曲的金屬。
不遠處的女孩好像是被這一幕嚇到了,呆愣了半刻,才拋下了手裏的一束白菊,匆匆跑來。
她的身影背對著光,麵對著受傷的男人,使勁搖晃著他的胳膊。他於鈍痛中蘇醒看見握著他手的女孩,他剛開口說了一個字,手背上就傳來了滾燙的觸感,大抵是她的眼淚,他癡癡的看了很久很久,說,“好久不見。”
女孩無聲的淚一滴一滴落在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背。
男人很響的抽了一口氣,揚起頭,雨水落進眼眶。
這是我們分開的第三個立夏。
夏夏,我很想你。
——楔子
頭好暈。
蘇夏夏側躺著窩在後車座上,身上蓋著她的小薄毯,外麵聲音嘈雜,她聽見了媽媽和別人說話的聲音。
麵包車門窗不嚴有風透進來,蘇夏夏扯了扯毛毯,把臉露出來,呼吸了一下新來的空氣。
他們開了五個小時的車,從市裏輾轉到了這個小鎮。
車門突然被拉開,發出巨大的嘩啦一聲,蘇夏夏睜大著眼睛,沒發出任何驚呼的聲音,看樣子是被嚇了一跳。
“醒了?”
車外站的是爸爸。
蘇夏夏鬆了一口氣,爬起來坐著,小腦袋還是暈暈的。
“剛才嚇一跳了吧!”蘇玉林拿開她身上的毯子,彎腰進車裏把孩子抱了下來。
蘇夏夏點點頭,拍了拍胸口。
——她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蘇玉林捋了捋她的小腦袋,哄了句,“摸摸毛,嚇不著。”
這個時候的蘇夏夏被父母保護的很好,像個洋娃娃似的,小啞巴太可憐了,他們傾注了更多的愛想要填補這個缺憾。
那邊的葉啟芳已經和旁人說完了話,走過來,“寶寶,我們到了,但是外婆還在地裏幹活,我和爸爸去接一下,你在門口等我們回來好嗎?”
蘇夏夏再次點頭表示同意。
這是媽媽從小生活的小鎮,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蘇夏夏坐在一個放倒的皮箱上,背靠著磚牆,腳邊是另外兩個巨大的箱子,以及三四個零零碎碎的手提袋。
一路坐車顛的她有些暈車,這會兒坐在外婆家門口,困的睜不開眼睛,迷瞪瞪的。
父母是帶她過來散心的,一個月前,她夜間開始頻繁的哭,起初夫妻倆以為孩子是睡的魘住了。
有天,半睡半醒間,蘇夏夏眼睛空洞洞的睜著,止不住的眼淚,可把葉啟芳嚇壞了,包著被子把孩子摟進懷裏,輕輕拍著她把後背,哄著,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小孩兒摟著媽媽的脖子緊緊貼著,眼淚順著淌到了葉啟芳的脖頸裏。
孩子從來沒有這樣過,他們帶著她去看醫生,迷信的去拜佛,最後醫生說,不行帶著孩子換了個環境試試。
蘇夏夏有個小秘密,誰也沒有說。
一條髒的看不出本色的毛毛狗從胡同那頭晃了出來,邊走邊到處嗅嗅。晃到蘇夏夏的腳邊的時候像是過來,蘇夏夏立馬收了小腳,怕狗咬她。
小狗“嗖”地一下就跳到了箱子上。蘇夏夏倉惶的扶著牆站起來,用腳尖輕輕劃拉了一下它的肚子,讓它快點走開。可她越躲,狗狗就越來勁,不停地在她腳邊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