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夏夏高三那年,她坐在了他曾經的那間教室裏。
有很長一段時間裏她變的寡言起來,在家大多數時間也是低頭伏案,偶爾一個瞬間,葉啟芳他們恍然在她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夫妻倆會有片刻的失神。
她也時常忙的忘記吃飯,蘇玉林也會說她,多顧著點身體,蘇夏夏笑笑說沒事。去食堂吃飯她也經常小跑著去,有次還差點撞到一個小學妹。
薑菲兒看著她爬到第一,釘在第一,慢慢甩開第二名一大截,她再也沒去看過光榮榜,薑菲兒每次都拿手機拍下來再把名字圈出來給她看,起哄似的嗷嗷嚎叫,我家夏夏真棒。見她還這麼廢寢忘食,也打趣她,這是要考清北啊!
蘇夏夏笑笑沒說話。
就連蘇玉林也問過,她想考什麼學校。
“還不知道呢!”蘇夏夏說。
其實蘇玉林心裏也隱隱猜到了,自從周尋走了以後,父女倆從來沒嘮過這事,一個沒提,一個也不問,默契的都閉口不談。
蘇玉林在孩子麵前一向沒什麼脾氣,也沒什麼距離,除了那次,他還真沒對孩子說過重話。
這是蘇玉林第一次跟蘇夏夏再提起周尋。
說話間還是正常的語氣,好像隻是隨口提到了,“其實華清也挺好的,小尋也在那。”
蘇夏夏隻是笑笑,沒接話。
蘇玉林摸著她的短發,問,“夏夏,是不是在怪爸爸?”
蘇夏夏搖頭,說,“沒有。”
這一瞬間,蘇玉林才發現,他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看到蘇夏夏毫無負擔的笑了,也沒在和他們撒過嬌。
“沒有為什麼現在都不和爸爸親近了,晚自習也不讓我們去接,什麼事都自己做,生病了也硬扛著。”蘇玉林長長的歎息一聲,才接著說,“以前從來不這樣,還在和我們生氣嗎?”
“真的沒有,爸爸。”蘇夏夏穿著毛衣給人感覺很溫暖,她靠在爸爸的肩膀上,眯著眼睛笑了笑,“是像這樣粘人嗎?”
“我隻是想讓我的閨女開心點,爸爸是不是做錯了?”蘇玉林輕聲問她。
“爸爸,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很愛你和媽媽。”蘇夏夏抱著他的胳膊,像小時候一樣,臉緊緊貼著,“很愛,很愛,我永遠都不會生你們的氣。”
她沒去怪任何人,卻不肯放過自己,那一個暑假她好像被自己逼著在長大,不會再喊疼,也不會再撒嬌了。
蘇玉林的眼睛紅了,托著她消瘦的側臉,拇指輕輕刮著,聽著心都快碎了。
沒人比他更愛孩子了,他也不禁在想,他是不是做錯了呢?
蘇夏夏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到了學習裏,忙忙碌碌,不給自己一點空閑時間,人也瘦了很多,學校的老師同學都在誇她自律好學。
但是她自己卻像是踩在虛空裏,總也落不到實處,就好像一直被某種情緒拉扯著往前跑,不敢停步,不敢張望。某天突然胸前撞到一處紅線,旁人歡呼起來,有人站在終點,告訴她,“恭喜,你到終點了。”
這個冬天周尋依然沒有回景陽,收到他的消息,已經又是一年夏天了。
丁濤那天晚上回家,正巧碰到了周尋,轉頭就和蘇夏夏報備一聲,“夏夏,我看見尋哥了,他回景陽了。”
蘇夏夏言辭懇切,“你幫我留住他,我考完試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