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雁歸,轉眼已是一年過去。
稻穀飄香,蝶飛蜂逐,炊煙嫋嫋升起。
高家在此安頓下後,杜若錦根據高紙渲原有的布局,又做了細致的規劃,興建學堂,讓原有的農戶家孩子和未讀過書的將士入學。高步青做了山穀中的行醫者,並且收了勤苦好學的孩子做徒弟。
高美景的庭院內也很熱鬧,總有許多女人在農閑的時候來求她教習女紅,大夫人、二夫人也不曾落閑,從旁幫忙,指點她們為自個男人縫衣納鞋。
殘歌卻仍自不放心,每日還是會定時召集將士操練。高墨言和趙正舫定期悄悄溜出穀外,將高步青用山穀中奇花異草配製的藥賣出去,換些必備的用品回來。
而杜若錦將穀中大小雜事一並攬了過來,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生活安逸自在,和諧共存。
杜若錦也曾聽趙正舫說過,錦親王終是起事,隻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朝廷派來接管高紙渲兵權的人,竟是雲澤。杜若錦知道雲澤肯答應前來,定是與君主達成某種交易。錦親王被禁梁川,終生不得踏出半步。如此一來,錦親王的性命總算是保住了。
則喜與殘歌成了親,有了身孕,脾氣逐漸柔和,而殘歌對她也是倍加嗬護,兩人兩人同進同出,任憑大家如何取笑也幾乎不分開。
殘歌說道:“人一輩子就這麼長,所以我要和她珍惜每一刻。”
高惜人已經出落至娉婷少女,喜歡上高步青的得意弟子,十七八歲的年紀,眉目清朗,習得一手好針灸。
杜若錦給這座山穀取名忘情穀,高惜情每每總是追問:“娘,你給我取名為惜情,這座山穀為什麼又叫忘情?人到底應該惜情還是忘情?”
杜若錦良久不語,望著高惜情漸長的個頭,那酷似高墨言五官的麵孔,終是說道:“該惜情時惜情,該忘情時便要忘情……”
杜若錦來到山穀最南端的一座山石旁小憩,早在來這裏的第二天,她便發現了這座山石旁有高紙渲用刀劍劃過的字跡,“清明夜,我,獨行”。
杜若錦記得在高家後花園假山後的青石上,高紙渲也曾刻畫過的這幾個字,今時讀來,卻格外令人心痛,他這十年來到底是如何的孤寂落寞。
高紙渲,這是你我之間僅存的秘密,我守在這裏,守在你的字跡旁,守在你曾經駐足的地方,就當是陪著你熬過那漫長年歲。
來生,來生,我定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