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古曆記載中的中秋節,夜色朦朧,天上本應該是圓圓的月亮竟然呈現紅色的類似於啞鈴的形狀,普天之下的所謂天文學家感覺這個世界真他娘的瘋狂,對這奇異的景象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其他謠言紛紛,譬如什麼神魔回歸、世界末日、禍亂將起等等,反正各種各樣的離譜到天的都有人信,一片喧囂,好不熱鬧。
反觀此時,清風坡,明月觀,素來清淨的道觀仍是一塵不染,蒲團上跪著一個齒白明眸少年,抱著一個冰涼的屍體喃喃自語。
“我時常做這樣一個夢,夢裏自己被形形色色的人汙蔑,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成了他們出氣的沙包,可是我卻無動於衷,隻能忍著,即使時常感到委屈,也隻能委屈著,每當我想奮起爭辯時,周圍的人,每人一句話,每人用最肮髒的、最刻薄的字眼,像鋒利的箭矢穿過我的耳膜、狠狠地刺向心髒,瞬間火熱的心髒變得千瘡百孔,我想為自己辯汙,誰知那些辱罵還不能解氣,每個人又狠狠地‘呸’上一口,然後揚長而去,生冷的空氣和著耳邊纏繞惡毒依舊的話衝進喉嚨,一切想說的話都被凍結成冰,吞回去,心開始結冰、凝固,瞬間破碎。”趙晨閉著眼睛低聲呢喃,眼淚開始從趙晨的眼角溢出,他也仿若未覺,過了一會兒,趙晨忽然麵若癲狂大喊道,“師父!你知道我的過去多麼淒慘嗎?權貴子弟、官宦人家又如何?我是棄嬰又如何?棄嬰就能任人欺淩?你怎麼能這樣就棄我走了?師父!師父!”趙晨跪在地上,額頭重重的磕在趙道長遺體前的青石板上,眼淚混雜著額頭迸出的鮮血竟然詭異滲進青石板中,或許說被吸進去更加合適,趙晨依然大哭,道觀開始出現劇烈的震動,趙晨抱著他師父的遺體緩緩地閉上眼睛,口中低聲:師父,等我,我這就去陪你。。。隨後化成一道光,消失不見。。。
二十年前,華夏最大最有名的家族式企業雨蘭集團一夜覆滅,雨蘭企業趙氏一族慘遭滅門。
二十年前的冬夜,月如鉤,西城區垃圾場顯得格外死寂,偶爾兩三隻流浪貓狗叫聲傳來,突然一個渾身破爛不堪的人躥了進來,赫然是雨蘭趙氏長子趙明,昔日風度翩翩揮金如土的趙大公子爺竟如此狼狽模樣,遭遇怎樣的事可想而知,別的不提,隻見趙明從兩條柴狗撕奪的口中反手一抄搶下一隻包袱,包袱裏竟然是一個嬰兒!一狗猛撲上去,狠狠地咬在趙明的小腿上,趙明轉身用力一踢,正中那惡狗下顎,那狗慘叫一聲徑直砸向另一條狗身上,說時遲那時快,趙明衝著兩條狗怪叫一聲,兩狗便嚇的爭先恐後夾著尾巴逃去。趙明頓時鬆了一口氣,頓時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撲在地上,雖然挨了一口,但幸虧嬰兒還好好的並無大礙,自己卻因此被咬了一口,低聲歎了一聲晦氣,而令他驚奇的是,當他看向那嬰兒時,心中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陡然讓他覺得一震,而且,那個包袱——嬰兒身上的繈褓被兩條柴狗撕得破裂,露出光潔的小屁股,嬰兒也未發出任何哭鬧,甚至依舊緊緊地閉著眼睛,右手食指放在小口之中安靜地吮吸,仿佛剛剛發生的事與他沒個丁點兒的關係似的,這裏是平常都要零下六七度的北方,若是在平時,任何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何況現在還是深夜!趙明習慣性地撓了撓腦袋,緊接著一臉苦笑,手忙腳亂地把嬰兒裹進自己破爛的大衣中,看了看天上隱匿在雲中的月牙兒,側耳屏息靜靜地聽著周圍聲音越來越大的狗吠,歎了一口氣,緊緊大衣,便匆匆地向遠方跑去。。。
淩晨三點時分,玉成省最有名的同時也是學費最為昂貴的貴族學院——鹿城學院,院長葛真教授居住的蝸居。
“砰砰砰。。。”突然而來的敲門聲震醒了剛剛躺下的葛真葛大院長,葛教授支起僵硬的身子,歎了口氣,一邊摸索著自己的眼鏡一邊對著門外喊:“誰啊?”隨手把眼鏡架在鼻梁,打開台燈,拖著鞋子慢慢走到門口,剛打開門,一隻黑影瞬間閃了進來,然後門又嘭的一下,又被黑影迅速關上,葛教授剛想大呼救命,隻聽黑影急忙開口:“葛叔!別喊是我!趙明!”葛教授這才恍然看清,跟前之人竟是老友玉成省首富趙華棟之子趙明,葛教授吃驚地問道:“明侄兒!你怎麼成這種地步了?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你爹怎樣了?”來者正是那趙明,原本一身精致奢華貴的衣服遍是凝固的黑褐色的血汙,緊緊地裹在破爛不堪的軍大衣裏麵,與乞丐相比尚且不如。趙明看到葛教授後,喉嚨中先是一陣嗚咽頓時嚎啕大哭起來,葛真一時手足無措,雙手不禁拍了拍趙明的背道:“明侄兒,有什麼事說出來好受些,莫哭。”
“葛叔,我。。。”趙明一臉的悲愴,眼淚又不爭氣從眼睛流到嘴邊,他也顧不得擦,“葛叔,家父和家母罹難,仆傭一個也沒人逃出來,吳伯為了使我逃出來,也慘遭毒手。。。”趙明剛忍下去的淚水又湧了出來,“往日諾大的一個趙家,如今隻剩我一人,葛叔,我。。。”葛真仿佛早有預料似的,雖然很悲傷,但也無多大吃驚之色,隻是歎了一口氣,道:“果然啊果然!華棟老弟當初為何不聽我勸,偏偏執意要留下那一塊毫無用處的龍骨玉!不就是一塊破玉,事到如今,唉!”隻見趙明從破爛的大衣中抱出一嬰兒,他細細地凝視者嬰兒,緊在一塊的眉頭也鬆了些,這時,嬰兒竟也睜開緊閉的雙眼,好奇地打量著抱著他的趙明,然後甜甜一笑,兩隻稚嫩的小手伸向趙明的臉,緩緩地拭去趙明的眼淚。“爸爸,抱抱!”脆生生的聲音從嬰兒口中傳出來,頓時趙明心頭一暖熱淚又湧上眼睛,他緊緊摟著那嬰兒,低下頭慢慢親了一下,抬頭吸了一口氣,對葛叔說道:“適才慌忙逃避追殺,沒能看清道路,誤入了垃圾場,不幸又被幾隻雜種狗咬傷,這孩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