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熬過了那個令人難忘的夏日。期間,我去人事局問了兩次,第二次還遇到了一個姓何的副局長。那是9月,他和我聊了很多,看起來很好相處。下班的時候,他要回家了,我小心翼翼的問他一起去吃飯吧。他說家裏訂人新米,要去拉米。我問需不需要人手,我也不急著回家。他考慮了下答應了。就這樣,我們找了輛三輪車,到四公裏外的金牛村找到了他聯係的人,他們在一旁抽煙過錢,我賣力的把米袋搬到車上。還好米隻有四百斤,一小會就搬完了。難就難在何副局長的家在五樓,回來後,他說兩個人一起抬,我推開他說:“這樣的體力活怎麼能讓您老人家出馬呢?”雖然何副局長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可我在他辦公室和他聊天的時候就一直把他當作長輩來看待。就這樣,我一個人扛起米袋子搬了起來。到第四趟的時候,我終於感到了有些吃力,畢竟這可是五層樓啊。
然後他說家人也不在家,約我去不遠處的一個小飯館吃飯。桌上他教給我許多新人上班以後要注意些什麼,怎麼搞好與同事的關係等之類的事情,我受益匪淺,虛心聽取他的教導。桌上,還讓我陪他喝了兩杯酒,說以後難免要陪人家喝的。之後我們就分別了,我起身結帳,他不讓,讓我領了工資後再請他。到車站剛好趕上最後的班車,到半路下車後還要走上六公裏多的山路,這時候天已經黑了。我沒有帶手電筒,就靠著記憶趕路。這是第一次喝酒,走著走著酒勁上來,平時身強體健的我覺得渾身乏力,於是躺在草地上休息。看著滿天的星光,我感覺今天真是遇到了好人,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十天後,我收到了入職通知。
我沒有如願被安排到我們西皇鄉的財政所,而是被分配到相鄰的平山鄉土地所,十月一號報到。我和家人都很高興,而我同時還有點彷徨,曾經暗自許下好幾年的願望,“所長”我是沒有希望實現了。看著屋裏的珠算等級證書、口語考核證書、書法獲獎證書、會計證書.......這些都將用不上了。此刻,我有點失落。第二開是鄉街,我幫大表哥在山上收核桃,幹農活,別人和我們差距太大了。晚上回來,趕集的親戚給我帶回了一封信,是瓊,我激動了一下,錄音機裏陳百強正好唱著“旱透了夏季,如雷雨它必須發生......”
大表哥就在一旁喝著啤酒,他沒有安慰我什麼。今年他二十七歲了,還沒有說上媳婦,這在村裏已經是非常嚴重的問題了。我想起白天我們幹活時過往人們崇拜的眼神,我忽然覺得我們是如此的優秀,而命運對我們是如此的不公。看著屋外蒼茫的夜,遠處昏暗的燈火,我暗自下定決心,從此我將努力工作,做出名堂,到時候一定要為家人、大表哥和鄉親們做些什麼。
報到的第一天,鄉辦公室金主任接待了我。平山鄉的書記去省委黨校脫產學習了,鄉長下鄉還沒有回來,金主任讓我放下行李在辦公室裏等候,他打開電話上的小鎖,呼了鄉長的BP機,但是一直沒有電話打進來。這個下午是如此的漫長,鄉政府大院裏的人出出進進,好多人到辦公室接開水,也沒有和我打招呼。金主任五十多歲了,一直在桌子上認真的抄寫著什麼,也不說話,直到下班鄉長也沒有消息。金主任讓我自己去平山鄉的街上旅店找個住處,他自己也要回宿舍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