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娘子快看!家主身邊怎麼牽著一男孩兒?”張荷儀身旁的嬤嬤瑞霞指著馬車上下來的四五歲小孩兒,驚疑不定。

張荷儀不做回應,反而快步迎上前,目光關心和熱切,語氣溫婉:“清郎,一路風餐露宿可還穩當,熱水菜肴皆已齊備,清郎快快洗去一身風塵。”說罷,她抬手輕輕撣去對方肩上的灰塵。

鬱清本牽著小童直入鬱府,微微側頭和張荷儀說些話:“此去收獲頗豐,聖人所托之事想來不必再憂心了。隻是還有一樁,我要與你商議商議。”

張荷儀的目光隨之落在那懵懂孩童身上。

這孩童生的玉雪可愛,迷茫地望著眼前初來乍到的新地方,竟一點不怕生。隻是麵色瞧著不大對勁,許是馬車顛簸累到了。

到了廳堂。

“這是?”張荷儀摒退多餘的女婢,蹲下來扶著孩童的肩膀,左右相看,“模樣可愛,可是哪個親戚家的?竟一時間想不起來像誰。”

鬱清本同樣蹲下來,麵容悲戚:“他的父親救我而死,家裏沒有可以托付的親戚了,所以我把他就把帶了回來。”

鬱清本緩緩將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聖人喜好南方奇珍異寶,封鬱清本為寶珍使,南下尋求新奇物件兒。

鬱清本乘船,沿著蜿蜒的江水一路南下,路過一小鎮打算下船歇歇腳,碰巧遇到了帶著兒子在茶樓聽書的呂鑫。

兩人對書中人物的遭遇唏噓,便攀談起來。

二人一見如故,呂鑫打量天色已晚,於是邀請鬱清本去呂宅上歇一晚。

無巧不成書,得知鬱清本南下的緣故後,呂鑫一拍大腿說剛好得了個新寶貝,那是個手掌大的夜明珠,皮殼圓滾瑩潤,夜間還會發出淡淡的光芒。

鬱清本不好奪人所愛,但是看看又不妨礙什麼。

夜涼如水。

兩人在滅了燈的書房裏觀摩這一顆夜明珠。

呂鑫頗有些自豪:“夜明珠尋來之時隻有一顆寡珠,我會些不成器的雕刻鑲嵌功夫,就用金銀打了個籠子的造型。”

鬱清本笑笑,不戳穿他:“呂弟自謙了,若是你的本領都不成器,那天下可有一半用這手藝的人都要自慚形穢咯。”

兩人飲茶,談天說地直到深夜,又在喜得良友的氛圍下約定明天去鄉下踏青。

小鎮往西邊走有一座險峻的山,南方多雨,夜間下了一晚,天亮後也就停了。

二人在山上走走停停,不料山體崩塌,呂鑫為了保護鬱清本,被山石壓斷折了腰。

死前呂鑫將自己所有的東西托付給了鬱清本,包括自己的兒子。

“清本兄,我兒體弱多病,自幼沒娘,我把所有的東西都、都給你,請幫我照顧好我和玉蝴蝶唯一的…的孩子……”

……

張荷儀將孩子抱在懷中:“天呐!那他沒了爹娘……”

鬱清本摸摸孩子的臉:“若不是我那天下船的緣故,又要去看夜明珠,也不會發生如此慘事啊!”

“我瞧他如此可愛,又不怯生,很是和我的眼緣,不如我們收了他做自己的孩子吧,日後若是他要去要留,再讓他自己定奪也未必不可。”張荷儀抱起孩子,眼中喜憂參半,滿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