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寧和大病初愈之日,鬱行安帶著他出了府,邀請三五好友去東市上等的酒樓宴飲。

京都縱橫三十八條主街道,道路兩邊是枝繁葉茂的槐樹、榆樹,再就是深深的排水溝,溝後則是各坊坊牆。

京都內共一百多個坊,除了東市、西市,各坊市內也可以開設商鋪。

京都的宵禁主要針對的是那三十八條縱橫的主街道,一旦入了夜後禁止在大街上走動,但各坊市內就不嚴了,可以通宵達旦夜飲,和同坊市的人去酒樓內喝酒聊天。

午時兩市擊鼓三百下,各家店鋪開張。

小二帶領他們二人去包間,添了茶水。

“上你們這兒的拿手好菜,魚膾一類的生冷之物不要。”鬱行安拿了食賬,粗略掃了兩眼,“你看看。”

鬱寧和接過鬱行安遞過來的食賬,看著上麵奇奇怪怪的菜名,不覺有些新奇。

什麼巨勝奴、見風消、漢宮棋,猜都猜不出是什麼東西。

“阿兄點的我都愛吃。”鬱寧和無奈一笑,將食賬遞回去。

“巨勝奴是油炸的黑芝麻饊子,用酥油、蜜水和麵,拉成細麵條,外麵撒上黑芝麻,扭成麻花下鍋油炸……”

鬱行安頗有耐心的將食譜講解給他聽,一旁的小二垂首貼耳,沒有絲毫煩惱之色。

“阿兄,我想點一道白龍臛。”鬱寧和挨著鬱行安,伸手在食賬上一點。

白龍臛是用鱖魚做的肉羹,色白味厚,鮮美醇厚,喝下去什麼都滿足了。

“嗯,一道白龍臛。”鬱行安將食賬向他那邊挪。

“沒有了阿兄,阿兄喜歡吃什麼呢?”鬱寧和仰著頭,眼神真摯。

鬱行安合了食賬:“不喜辛辣味重,其他都差不多。暫時就這些了。”

小二點頭哈腰出了包間。

鬱寧和還是第一次出府,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好奇,左瞧瞧、右看看,屏風上繡著的山水也吸引他。

木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圓滾滾的小子,臉上淨是雀斑,看上去喜憨可愛。

“呀,鬱兄,這就是你家那弟弟,長得也太標致了!”曾泰來震驚地“謔”了一嗓子,然後快步走到鬱寧和麵前,“我叫曾泰來,否極泰來的泰來,敢問你叫什麼啊?”

這小孩生的雪淨討喜,又乖巧不亂動的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就不是一般淘氣鬼。

曾泰來有一個一歲多的小弟,正是狗都嫌棄的時候,一天天話不會說兩句,滿屋子亂跑,推花瓶、扯幔帳。

偶爾曾泰來善心大發,抱著他玩兒,下一秒就抓著自己的頭發嘻嘻哈哈大笑。

曾泰來心累,那點兒愛惜之心頓時散了,隻恨不得快跑。

不過眼前鬱行安的弟弟看起來倒是聽話的很,曾泰來恨不得他是自己的弟弟。

“寧和……”鬱寧和向後傾,背上貼著鬱行安的手臂。

“別嚇到他了,病才好,經不起鬧。”鬱行安拍了拍鬱寧和的肩膀,以示安撫。

曾泰來坐在寧和邊上,喝了一口茶:“我那是熱情,見著喜歡,要是我家弟弟有你家弟弟一般懂事,那真是阿彌陀佛了。”

曾泰來麵向鬱寧和,繼續說話:“你幾歲了呀?”

“六歲。”鬱寧和坐得筆直,側著頭和曾泰來說話。

門被推開,一下子進來三四個看著差不多大的男子。

他們先是和鬱行安打招呼,然後再瞧向一個麵生的孩子。

甚至還有人上手掐掐他的臉蛋。

菜陸續上了起來。

光吃菜無聊,大家便開始想些有趣的法子讓氣氛活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