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的燈光鋪灑而下,一個裂開半邊腦袋的喪屍正趴在底下台階上,它揚起的脖子上被割開個碩大的口子,氣管都裸露在外麵。然而它卻依然睜著散開的瞳孔,扭曲著麵孔淌著涎水拚命把手往上刨。而在它的手上,一塊碩大的手表正不斷敲擊在扶梯上。
剛剛的聲音,就是這麼發出來的。
還差一點點,它就要夠到夏芽了。
尖叫聲被夏芽吞進了喉嚨,同樣看見了的九歌死死抓住她頭發,急速而尖銳的催促:“快!砸他!快啊!”
夏芽腦中大片空白,感覺身體跟意識好像分離開來。意識居高臨下的朝身體下達指令,而身體則機械的握著釘耙一下下往喪屍的腦袋上砸去。
漫長的動作,直到:“叮咚~您已收集一顆愛心!”
九歌從後麵捅了捅她腦袋:“行了小瞎子,它死透了。”
夏芽茫然的啊了聲,意識重新回籠。
喪屍原本隻是裂開的腦袋此時變成稀爛,紅紅白白的液體濺的到處都是。整個樓道裏都彌漫著一股惡臭。
惡心超過了恐懼,夏芽聽著樓上樓下傳來的聲音,咬著牙跨過那具屍體就朝下麵跑。
剛剛她用了全身的力氣,釘耙砸下去的聲音巨大。下麵幾層樓的燈全都被砸亮了。不像上麵,二樓三樓的住戶比較多,所以走廊上就很有一些徘徊的喪屍。
反正也就隻剩下三層,夏芽當機立斷,搶在那些喪屍還沒聚到樓梯口,她抱著釘耙飛快的跨步下樓。樓下地勢平坦,不到兩百米就是小區大門。剛剛在樓上看的時候,下麵還沒有喪屍出現。
三樓,二樓,一樓。
頭發突然被扯了下,夏芽心裏一抖,握住釘耙就要朝前砸,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前麵傳來。
“小姑娘?”
張偉強站在一樓樓梯口,舉著鐵棍詫異的看著從樓上狂奔而下的女孩。他是真沒想到會這麼巧,遇見的第一個跟他一樣主動出門的竟然會是昨晚那個姑娘。
不過轉念一想,昨天她就敢動手殺喪屍,那今天會出門也是理所應當的。
夏芽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熟人,她連忙把要掄出去的釘耙收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快跑!我把下麵樓層的喪屍都引來了!”
張偉強沒有廢話,讓開路招手示意:“我聽到了,本來想看下要不要搭把手,沒想到會是你。來,快走!”
夏芽連忙跟上去,到了大廳赫然發現裏麵倒了好幾具昨晚還沒有的屍體。張偉強麵不改色的跨過他們,拎著鐵棍在前麵帶路。夏芽緊跟在後麵,猜測這些可能是他昨晚回來的時候打死的。
出了小區,外麵就是條小吃街。張偉強站在牆角,仔細的觀察著街上的情況。
他邊看邊回頭跟夏芽說:“我姓張,小姑娘你跟在我後麵,咱們先去多找兩個人,不然就咱倆怕是顧不上這四麵八方的。”
夏芽連連點頭:“行,我叫夏芽,張叔我聽你的。”
張偉強一下就笑了,臉上深深的褶子都變淺了:“哈哈,其實我兒子才六歲呢。哎,在邊疆扛了十年槍,回來後就像老了三十歲!”
他是一個長相很正氣的人,雖然說著貌似抱怨的話,但語氣和表情卻全是驕傲。讓人很明顯就能看出來,他十分為自己的當兵生涯而感到自豪。
夏芽恍然大悟,怪不得總覺得他有種特殊的氣質,原來是個軍人。
隨後就有些赧然:“不好意思啊,張哥。”
張偉強不在意的擺手,隨即就帶著她用路邊停著的車做掩體,避過零星幾個晃悠的喪屍,熟門熟路的朝餃子館隔壁的便利店走去。
便利店大門緊鎖,張偉強拉著她藏在門口的自動售貨機後麵,輕輕的敲門。
“是我,老張,快開門。”
門內傳來幾聲動靜,隔著門聽得不太清晰。過了約莫兩分鍾,大門一直沒開。
張偉強臉上的表情漸漸嚴肅,他探頭看了看外麵的喪屍,又輕輕敲敲門,把話重複了一遍。
大門依然沒開。
夏芽把耳朵貼在門上,依稀聽見裏麵的人好像在爭執什麼。
劉莉渾身顫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她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丈夫!
“昨晚是強哥救了我們!亮子,做人不能這麼忘恩負義!”
頭上禿了幾塊的陳俊亮滿臉不耐煩,他撥拉著稀疏幾根毛堵在劉莉麵前:“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情況!萬一門一開又進來幾個喪屍怎麼辦?”
縮在貨架後的劉芸連連點頭:“對啊姐,而且他肯定是來要吃的的!”
聽了劉芸的話,抱著孫子躺在被子上的陳老太一下就炸了:“我看誰敢來拿我家的東西!劉莉你是不是早都跟外麵那個勾搭上了,看看你那副拚命往外送的賤樣!”
狹小的便利店裏,前後門都被堵得嚴嚴實實。從昨晚出事到現在,陳俊亮一家五口吃喝拉撒全擠在裏麵。到了現在,這兒的味道實在是一言難盡。
陳俊亮聽著自己老娘的咆哮,再看著麵前滿眼失望的妻子,心裏的煩躁再也按壓不住。他猛然一腳踹在櫃台上,拿起上麵的泡麵碗就砸過去:“吵吵吵吵什麼!再叫喚大一點把那些喪屍全引過來啊!大家一起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