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被遺忘的相遇(2)(1 / 2)

蛇怪尾尖的力量也漸漸加強,木椅不堪擠壓發出“哢嚓”聲響,最終崩碎,蛇口巨張。迫不及待的它,完全沒有注意,戴維眼中妖異的光茫越發明亮。

戴維的頭緩慢抬起,仿佛有無形重物壓迫著他。

空氣在這一刻開始凝結。

“啪”

眼中光茫頓滅。

蛇怪速度的閉合巨口,側轉一旁。

“噝噝,親愛的,你來了!”

親愛的?說誰?這是雯帝爬上半崖的第一個想法,然後他抬頭向聲音來處望去。

這一望,隻覺視線永遠到不了盡頭。明明與蛇怪隻有幾步之遙的距離,感覺裏卻被拉長,拉長,“咚”雯帝猛的捂住左胸,裏麵跳動的事物快要衝了出來,無數分不清是幻象或是記憶的片段衝擊視野,模糊了聲音主人的身形。

蟬鳴林間,光陰斑駁的夏日,一個男孩苦求滿臉絡腮胡的獵人……

西子湖畔,淨麵書生,手握金衩向著前方窈窕背影飛奔,青衫飄蕩……

遲暮老者,病臥高床,拉著內人的枯手,無言中道盡不舍……

“他們是我?”雯帝驚詫,感覺畫中似他非他。

“嘩……”水流聲起,光線昏暗,赤身女子輕遊追上,擦身而過,留得絕美而孤傲側臉,留得三千青絲水中翻卷……

波光蕩漾,半彎橋頭,輕羅小扇掩麵的嬌羞,映得水中浮蓮分外妖嬈……

執子粉嫩之手,見老來霜痕起……

“她又是誰?”雯帝懊惱,曾真有坐擁如此佳人?美若夢幻。

越是努力,越是無法看清,那無盡距離彼端的身影,如有晨霧彌漫。

“啦啦啦~~~~~”由無到有的哼唱,空靈如山穀回蕩的輕風,此句方罷,又有新詞飄渺而至,“我是自由行走的花!”

花嗎?雯帝想起某個陰暗洞穴,忽放光明,如春回大地,有百花齊開。

“可曾在夢中遇見彼此熟悉的臉。”

這是誰的歌聲?清甜而神秘……果然,這隻是場夢鏡般的幻覺。

“人兒為美麗的緣求佛了太多年。”

佛?

雯帝驚覺,這歌詞,這語言,都不屬於現在的世界。

“冰山上有一朵雪蓮端坐群山之巔”

多美麗的歌聲啊,不用任何華麗詞藻去讚頌,僅需靜靜聆聽,它自會流入心田。

“他們說,她已生千年,有她就得到永遠。”

千年……

她對雯帝說,冤家,千年不見。

她曾說,一介凡人,生老病死,來去得太過匆忙,舍去千年功力,保你記憶不失。

她還說,一世一千年,三世景成空來,魂亦殘。

她在唱:“思念變嬌豔的花,美麗中有傷疤。”

雯帝卻在念,難道這不是夢,那男兒真的是我?

“情意在燃燒雨劍,青石長出歌謠”

情如火,雨如劍嗎!是在割裂中傷痛,還是在煆燒裏斬去?漫長歲月己去,道中石板早就被草藤掩埋,隨枯葉腐化,留得感傷行人,迎著斜陽徒歎,古道西風……雯帝沉醉在這歌聲中,陌生的情感澎湃,似他非他。

“如果閉上眼看不清塵世,真假難分了吧!”

記憶在重組,百花齊放,複又在一閉一睜中消失不見。

光陰回流,雯帝曾傻傻緊閉雙眼,克製紛湧而上的萬千雜念。

時空交錯,果是真假難分!

可總有個關鍵點想不起,是哪呢?想不起的東西是哪呢?

“如果放開手去轉瞬即逝,永遠又在哪兒啊!”

手沒有放開啊,那個垂危老頭不是緊緊拽著床邊的手嗎?不,他放開了,雯帝想起來了,他真的放開了,因為那枯手在蛻皮,在豐滿中蛻皮,崩裂枯皮下,露出的是水嫩細滑。

這有什麼特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