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帝衝出海水,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白光閃動,短暫失重後複明,人已來到懸掛二顆缺月的血色世界。他打量四方,除去骸骨的灰白與殘兵的鏽紅再無它物,這才明白伽爾所說,自成一界氣場的威力。踏腿欲行,卻沒料腳下顱骨受力破碎,露出了空隙,惹得骨山崩塌,轟隆隆翻滾而下。
“你大爺的,什麼狀況!”
龍鏡裏看不到氣場內世界景象,少年自是不知,裏頭人兒舉手投足都是倒山推石,聲勢駭人。
手中白光閃過,一個背麵雕有巨龍的冰鏡出現,這西方巨龍縮頭閉翼也辨不出品種,一對翼間露出圓型鏡沿,方便雯帝掌握。他按住鏡麵,有近乎透明的青色光茫溢出,令滾下的白骨斷兵不得近身,反是漸漸將他抬高。
待到整座骨山填平了凹穀,雯帝散去龍威領域,試探走了幾步,也不知這些骨物堆積了多少年頭,朽得利害,一旦落腳必然碎裂,使人下沉,沒至膝蓋,各別談使力奔跑跳躍,隻怕這般動作後,他便長埋於此了。
雯帝沒料到救人不成,反被困!這該如何是好?難道要等待時間過去,氣場消散後再行動手?那又何必到此,老實呆在外麵收屍就行。
輕拋龍鏡,鏡背龍身頭上腳下,穩立不動,鏡麵卻是逆時針無聲旋轉,青色煙雲透出,幻化為一人一獸,人是長有蝶翼,胸挺臀翹的美女;獸是龜身獅頭,一身黑氣繚繞。畫麵和諧,獸兒追著人兒似小犬撲蝶,嗚嗚吠叫,又因背負龜甲,跳動撲抓時好似彈動的硬幣,憨傻可愛。
可落入少年眼中,卻是驚出渾身冷汗,立刻手並劍指,對著鏡麵大喝:“定位尋蹤!”青雲抽為長絲帶向著西方掠去。
雯帝腳下發力,地麵崩碎聲驟起,人刹時沉陷沒了蹤影,隨後骨堆大爆,灰白·粉塵中,一道黑影卷著粉塵斜竄飛起,在半空繪得弧形箭頭!
又是“轟”的巨響,黑影再起,留得身後另座骨山崩碎。縱是如此,他也未能跟上青煙疾速,被落在其後,越行越遠。
“唉呀!”雯帝拍頭大惱,“我個豬頭,此乃極陰之地,自是少不了陰氣,何不用道法趕路。”
“身似輕煙,腳踏風,三山五嶽一步跨!手做羽翼,披雲霞,追星逐月萬裏行!律令起兮,百步神行!”
少年口吐黃符,上有青鸞騰翼,神龍禦風,繞身三周後,自動貼於腳底,無火自燃,鳥嗚龍嘯聲伴雲起,托著雯帝,轉眼飛出萬裏,灑落漫天狂笑。
“哈哈,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
沒有鬥氣、魔法又能怎樣?道法亦能橫行!
“呔!”震喉吐息,聲如洪鍾,頭頂陰雲散,腳下白骨碎,推得龜獅獸倒退三步!雯帝散去腳下白雲,裹了一身金光從天而降。
“乾坤無極,天地借法,收攝千重山巒,鎮妖伏魔!”
道法版千斤墜,何止千斤!以山巒為數,用千作計量,在少年周身金光隱現,人未至,氣勁先行開道,狂風四起,掃盡百裏骨骸,露出暗紅地麵。龜獅獸早已站立不得,頭首回縮,獨留龜殼崩響。至於蝶魅羽,更是隨著氣流遁遠,不知去向。
“當!”雯帝雙腿屈曲,雙手作錘敲擊龜背,金光鋪平開去,光中微縮的千山就位化實,壓得龜甲寸寸碎裂。
他不是要喚醒這一船亡靈嗎!為何見麵便下此殺手?
是聽伽爾提起,金獅號全船由魔獸骨打造,本就暗藏獸魂,轉換為幽靈船後,人魂與獸魂糾纏一體,人魂清醒時可控全局,可人魂迷失,便是這獸魂為主,行那野獸本性。唯有擊潰獸魂,才能救人。
“大!大!大!”
千山隨聲膨脹而起,山體更為明晰,可見鬆木雲氣,群鳥飛騰。更有深潭飛瀑,轟然作響。
龜殼再碎,已有黑色外滲。惡獸吃痛,伸出頭來吞吐灰白光柱,正是那“寂滅獅吼炮”。
雯帝早在龍鏡之中就見此招一計轟化神待,哪敢硬接,彈身後翻,腳底噴湧雲氣,瞬間拔高數千米,這才定神下望,隻見千重山巒在灰白光中,鳥落草枯,萬物滅絕,緊接著山體崩落,化為微塵,短短數秒,卻演示了何謂滄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