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言術,雯帝的救命技。
灰色光茫所到之處,時間靜止,空間凝固。
能撕裂天空的攻擊又怎樣,依如畫布上永恒的色彩,定格血狂額前,不再動彈。
緊接著一個“退!”字傳來,第二道真言發出,聲勢有如神雷奔湧,山川崩裂。
由天地彙聚而來的能量,撐得少年筋肉凸起,血脈外露,好似無數蛇蟲在皮下亂躥。“退”的短促音節結束,他嘴卻未合,依然大張著,一圈圈波紋噴發,原本定格灰光的畫卷,成為倒映在平整水麵的花月,此時波瀾聚生,起伏間,那還有人,那還有物,皆化朦朧光色,碰撞展疊。
雯帝心頭發狠,狂吼:“成與不成全看這一刻了。”
少年極少動用真言術,除了它是底牌,消耗巨大之外,更在於施術過程無法控製,結局難測!它可能將施術者放逐到幾十年前的世界數分鍾,然後拋回正常時空;也會像現在這樣,把剛剛發生的事件,一點點回退,最後否定……
在真言術扭曲的世界裏,雯帝是唯一的變遷見證者!
地麵冰霜重歸火海;襲擊者倒回天邊,收束招式,再飛至原位;血狂雙翼退化,吞出龍魂;而龍魂倒逆了它顯化的過程,最終掃中襲擊者……
從畫麵上講,更像襲擊者打散了龍魂,一片青煙逃躥……
琺特的屍體開始上浮,鋪在地麵的鮮血彙聚成滴,彈向空蕩胸膛……
襲擊者右臂橫空,好比牆上掛物長釘,而琺特正是它等待的貨品,兩者在歸巢的血液陪襯中,一步步鑲嵌……
從遠距離奔來的血線,目標鎖定為襲擊者緊握的拳頭,它們如鑽地蚯蚓般滲向拳心,隨後一團圓物鼓了起來,漸漸把手爪撐開……
見到此幕,少年心中充滿喜悅,同時他不得不告誡自己:“再堅持三秒,隻需三秒,就可逆轉生死,救回琺特!”
修複的心髒開始跳動,襲擊者右手緩緩回抽,誰料手臂猛然顫抖起來,它抗拒的力量,隔空傳至數米之外的少年身上,令雯帝臉色瞬間發白,然後不自然地潮紅與嘴角血跡同時出現。而籠罩戰地的灰光如受驚的水母一般,身子向內擠壓,層層疊疊的光波把手臂死纏,或拉或推,緊緊逼退……
雯帝又吐了一口鮮血,鼻中也是一片潮濕,釋放真言術不是一錘定音的買賣,灰光瘋狂從他體內榨取能量。哪怕有兩道白黑光柱的滋補,他也能看到自己肉身幹癟。
萬幸,意外的拉鋸戰僅維持了兩秒,被徹底壓製的手臂飛速退出琺特胸膛。同時,灰光也露出疲態,它逆流時間的能力率先消失,於是人們紛紛“醒”來,皆震驚於琺特的完好無損,又因身體不能動彈而難表自己的情緒。不過,隨著灰光的逐漸淡薄,他們慢慢尋回操縱身體的感覺。緊接著一個殘酷現實擺在麵前:
那致命利爪離開不過寸許!等到禁錮全消,還會刺入琺特身軀。
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老管家看到血染胸襟、身形枯槁的雯帝,知道這位屢創奇跡的孫少爺,已傾全力,可結果仍無法改寫嗎?
正在這時,灰光頓然消散,少年竭力瞪了襲擊者一眼,倒墜入林,身陷火海……
“啊~”
管家一是憂慮琺特生死,二為雯帝安危掛懷,走神之下,讓隱於虛空中的第二人擊中,當即發出一聲慘叫。
寒氣纏繞的狼牙棒擦過他格擋的右臂,帶下大片血肉,更讓他錯失救援的時機。
持棒的偷襲者心中得意,剛才判斷失誤讓那小孩施放奇怪法術又如何,該死之人依舊逃不出老大利爪!隻是……下麵雜魚怎會人人麵露喜色?!
就在此時,一隻手掌按住他的後腦。偷襲者背生寒意,是誰?竟無聲無息洞穿空間壁障,觸碰到虛空中的自己!剛要掄動狼牙棒打去,一股意念由手掌傳來:
“撤”
他立即明了,來者正是有“利爪”之稱的老大,可身體並能放鬆下來,因為這股意念飽含了疲憊和虛弱。
“已近聖域的老大居然受傷了”成為他第一個想法,隨後才是執行命令,破開虛空,扔出信號彈,並借此機會,瞄了琺特一眼。隻見對方裹在藍紫色的晶體中掉落地麵,完好無損。
“啾~”
發如尖銳如鷹鳴的信號彈,拖著白黑光色混雜的長尾在維樂城上空繪出一道圓弧,它明暗交替的光色瞬間掩蓋了晚霞的暗紅,也將曼達的臉色映照得更外陰沉。這位跌倒後,剛剛回到陽台的老女人,沒有料到,前後短短不過數秒,局勢大變。
“該死的強盜,本事全在嘴上,說得動聽,卻根本不是那賤種的對手。”無知的她認為,星劫山敗在了琺特手中。這位老女人,冷笑著目送作亂的強盜們遠去,將眼前畫麵比喻為寄主落水後,驚慌失措的跳蚤,心想:
“幸虧要求他們換裝後動的手,想必此次騷亂,不會牽連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