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和楊榮這樣的重臣自不必說,翰林和庶吉士之所以有資格,是因為他們是士大夫階層的佼佼者,皇上身邊的肱骨之臣。
畢竟傳遺詔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豈是隨便一個人拿著一道聖旨就能說皇帝駕崩的,那樣的話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八月正是運河上漕運忙碌的時期,南下北上的船隊絡繹不絕,一派繁忙的景象。
李雲天到達滄州的時候是中午,他先到了碼頭打探了一下,得知有一艘停在碼頭的客船下午啟程去通州,於是買了一張票,然後去碼頭附近的一家酒樓吃午飯。
由於下午就可以登船回京城,李雲天的心情輕鬆了許多,滄州到京城五百多裏,順利的話七天左右就能到達京城。
吃完了飯,李雲天把一小塊碎銀往桌子上一拍,背起一旁的一個藍包袱向碼頭走去,包袱裏的東西很簡單,幾件普通的衣服而已。
誰也不會想到,其中一件衣服裏麵縫著給太子的遺詔,因為天氣太熱,李雲天不可能把遺詔縫在穿在身上的衣服裏,萬一要是被汗水打濕了那可就罪過大了。
由於滄州是運河上重要的貨運集散地,故而碼頭附近的街道上很熱鬧,人山人海,路兩邊擺滿了做生意的攤位,叫賣聲不絕於耳。
李雲天對周圍的繁鬧視若無敵,徑直向碼頭趕去。
走著走著,一個身影忽然撞在了他的身上,接著哎喲一聲倒在了地上。
李雲天定睛一看,原來是是一個衣衫破舊的十來歲少年,頭發有些髒亂,一臉痛苦地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痛苦地呻吟著。
“你沒事兒吧。”李雲天見狀微微一怔,停下腳步俯身問道。
“疼!”少年的嘴裏吐出一口鮮血,也不看李雲天,說出一個字後躺在那裏哎哎呀呀地叫喚著。
望著少年嘴邊的血跡,李雲天臉上流露出詫異的神色,剛才那一下不致於使得這個少年受如此重的傷吧。
“你把我哥哥撞吐血了,賠我哥哥。”就在這時,也不知道從哪來冒出來一群小孩子,七手八腳地抱住了李雲天的腿不讓他走,嘴裏連聲嚷嚷著。
李雲天這下明白了過來了,他竟然遇上了碰瓷兒的,無奈地笑了笑後,掏出錢袋,拿出一錠五兩重的銀子,俯身放在了地上少年的麵前,不動聲色地問道,“這錠銀子夠你看病的吧。”
“我遭了這麼大的罪,要補補身子,萬一留下後遺症這輩子可就毀了。”少年抬頭瞅了瞅李雲天手裏的銀錠,雙目閃過一絲喜色,有氣無力地說道。
“這下應該夠了吧?”李雲天搖了搖頭,又加上一錠五兩重的銀子,沉聲問道。
少年的眼中滿是欣喜,好像沒有想到李雲天這麼痛快給錢,正想著如何訛李雲天更多的錢時,李雲天微微一笑,“如果兩錠銀子還不夠的話,那麼我就隻好報官了。”
“夠了,夠了,這些錢足夠我買藥的。”少年一聽噌一下就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從李雲天手裏奪過那兩錠銀子,笑眯眯地說道。
“以後嘴裏不要再含豬血了,味兒不對,換雞血的話效果更佳。”李雲天見少年一臉得意,一本正經地向他建議著。
“走了,買點心去了。”少年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他沒有想到李雲天竟然能一眼看出他嘴裏吐出來的是豬血,頓時變得有些尷尬起來,有些心虛地衝著依舊抱著李雲天腿的小孩子們揮了一下手,轉身開溜。
小孩子們聞言頓時一哄而散,興衝衝地追向了那個少年。
李雲天見狀微微笑了笑,正要抬步離開,冷不防聽見前方的人群中傳來剛才那個少年吃疼的聲音,“唉呦,輕點兒,輕點兒,耳朵要掉了。”
李雲天下意識地抬頭一望,隻見一名身穿紅裙的嬌俏少女凶巴巴地揪著少年的一隻耳朵把他拎了過來,後麵跟著幾名穿著藍色勁裝的大漢。
“跪下!”紅裙少女把少年領到了李雲天的麵前,衝著少年的腿上一踢,少年就耷拉著腦袋跪在了那裏,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這位公子,剛才的事情讓你見笑了。”紅裙少女衝著李雲天一抱拳,嬌聲說道,隨後柳眉一瞪,望著少年,“還不把錢還給人家。”
“公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小的一般見識。”少年衝著李雲天舉起了手裏的兩個銀錠,一臉的不情願,今天可是他有史以來收獲最大的一次,本想可以給母親抓幾副好藥,這下可全都要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