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雲天在樹上著急上火的時候,小院裏的幾扇房門相繼打開,一些手持長劍的女子從屋裏快步走出,很快就圍聚在了大樹下,冷冰冰地盯著樹上的李雲天。
李雲天見狀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恐怕自大明立國以來,他是第一個被狗追上樹的禦史,也是第一個被一群女人“俘虜”的禦史,傳出去的話絕對會笑掉人的大牙,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偉岸形象也因此瞬間崩塌。
“好大的膽子,姑奶奶的閨房你也敢闖!”李雲天正琢磨著編造什麼樣的借口來蒙混過關時,一聲嬌喝從樹下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李雲天禁不住微微一怔,他好像從哪裏聽過這個聲音,尤其是“姑奶奶”三個字,聽起來特別耳熟,隻不過一時間想不起來。
“小姐,這小賊身穿裏衣,一臉的輕浮,想必是要對小姐圖謀不軌,依婢子看不如一刀砍了,以儆效尤。”隨後,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李雲天聞言不由得看了看自己身上,由於剛才沐浴所以他身上隻穿了裏衣,也就是內衣,被人誤解為對那名小姐圖謀不軌也實屬正常。
可是這黑燈瞎火的,他又在樹上,下麵的人連他的長相都看不清,豈會看見他一臉的輕浮?
“哼,拿箭去,姑奶奶要把這個色膽包天的淫賊給射下來。”這時,那個大小姐在兩名拎劍侍女的護衛下來到了樹下,抬頭瞅了一眼李雲天,冷冷地說道。
“小姐,早拿來了,給你。”緊接著,邊上的一名侍女把一張弓和一支箭交給了那個大小姐。
“別射箭,我這就下來。”李雲天可不想白白挨上一箭,於是當機立斷,縱身從樹上躍了下來,正好落在了那名大小姐身前,咳嗽了一聲後一本正經地衝著她一拱手,躬身說道,“小姐,在下是北直隸的一名布商,並非什麼登徒浪子,因被人陷害而卷入到一場事端中,慌不擇路闖入這裏,還請小姐海涵。”
李雲天躬著身子,保持著給那名大小姐行禮的姿勢,心中忐忑不安,要是這名大小姐不相信他,那麼他唯有突然襲擊,趁著那名大小姐不備製服她,以她為人質離開淮安。
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難道要讓他表明自己禦史的身份?恐怕即使他坦白了也沒人會相信,一定會認為他是一個騙子。
令李雲天感到狐疑的是,他躬著身子等了良久那名大小姐也沒有開口,也不知道她是相信了自己的謊話還是怎麼的。
就在李雲天在那裏糾結的時候,小院外麵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好像不少人向這邊趕了過來,先前的犬吠聲已經驚動了其他人。
“聽著,誰也不許把這裏的事情傳出去,否則本小姐一定嚴懲不貸。”李雲天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正準備向那名大小姐下手,冷不防那名大小姐猛然拉住了他的手,先是低聲囑咐了一聲四周的侍女,隨後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跟我來。”
李雲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被那名大小姐拉著向她的閨房走去,神情驚愕地望著大小姐的背影。
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在明代大戶人家的小姐更是要與男子避嫌,況且兩人素未謀麵,像眼前這位大小姐眾目睽睽下拉李雲天的手簡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再者說了,就算那個大小姐想要幫李雲天,也沒有必要帶他去閨房,要知道女子的閨房除了父母和親兄弟,別的男人是無法進入的。
院子裏的侍女們也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不由得麵麵相覷,大小姐此時的表現十分反常,令人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進了閨房,大小姐鬆開了李雲天,背著身立在那裏,李雲天搞不明白她的意圖,隻好也站住身形,靜觀其變。
跟在大小姐身後的兩名侍女見狀知趣地關上了房門,不動聲色地守在門口,隻要李雲天敢對大小姐不敬,兩人就闖進去教訓李雲天。
就在李雲天有些緊張地猜測著眼前這位大小姐的用意時,一群持刀大漢火急火燎地來到了小院前,在院門前被侍女們攔住。
那些大漢果然是被犬吠聲引來的,侍女們告訴他們院子裏的大黑狗剛才在追一隻野貓,並無事端發生,將他們打發了回去了。
李雲天聽見那些大漢離開的聲響,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你竟然來了淮安,為何不來看我?”這時,立在他麵前的大小姐轉過神來,幽幽地問道,俊俏標致的臉頰上滿是幽怨的神色。
“雷……雷姑娘?”當看清了大小姐的麵容,李雲天頓時傻在了那裏,結結巴巴地說道。
大小姐自然就是雷婷,漕幫幫主雷嘯天的獨生女兒,李雲天一路狂奔下竟然跑進了雷府。
對李雲天來說,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就是雷婷,雷婷去年與他一同進宮送了聖旨,兩人同甘共苦,朝夕相處下難免產生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