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天和朱瞻基一行人趕往京城的時候,樂安州的漢王府中,漢王朱高煦正在書房裏翻閱著手裏的兩本賬簿,這兩本賬簿正是魯天行送來的那兩本。
自從接到了魯天行傳來的消息後,朱高煦一直舉棋不定,他無法判斷這件事情是不是洪熙帝設下的一個圈套,因此必須謹慎處理。
“父王,該決定是否進京了。”伴隨著房門被推開,一名穿著蟒袍的青年走了進來,摸樣與朱高煦有著幾分相似,他是朱高煦的嫡三子朱瞻坦。
由於朱瞻圻被洪熙帝打發去鳳陽老家守祖陵,故而現在朱瞻坦是朱高煦最為信任的人,有什麼事情他都會與朱瞻坦商量。
朱瞻坦畢竟年輕氣盛,行事不像朱高煦這般小心謹慎,在他看來這是一個朱高煦奪取大明政權千載難逢的機會:隻要朱高煦進京揭露洪熙帝駕崩一事,那麼支持他的朝臣擁護下能夠登基為帝。
“南京那邊有什麼消息傳來?”朱高煦的眉頭皺了皺,現在不由得有些懷念朱瞻圻,朱瞻圻處事穩重,朱瞻坦還是有些毛躁,隨後開口問道。
“太子依舊在齋戒,據我們的眼線所報,南京城一切正常,沒有絲毫的異樣。”朱瞻坦聞言沉聲回答,頓了一下後說道,“不過我們派在太子身邊的一個眼線忽然失去了聯絡,不知道去了哪裏,現在那邊正在查他的下落。”
“難道被太子察覺了?”朱高煦起身皺著眉頭在房間裏來回踱著步子,處於他這種級別的爭鬥,身邊的人莫名其妙失蹤很正常,十有八九就是被朱瞻基發現了眼線的身份,故而派人秘密將其除掉,換做是他也會這樣做。
“隻要太子在南京,那麼形勢就在咱們的掌控中。”朱瞻坦覺得沒有必要關注一名無關緊要的小卒子,開口向朱高煦說道。
“會不會是太子耍了一個花招,名為齋戒,實則已經秘密前來京城?”朱高煦聞言瞅了朱瞻坦一眼,不動聲色地問道。
倘若沒有魯天行的這封信,朱高煦無論如何都不會懷疑朱瞻基這次齋戒有異,畢竟朱瞻基提前兩天宣布要效仿洪熙帝為大明祈福,還找來了南京城有名的道長開壇作法,再加上他的親信都在南京,一切看起來都風平浪靜。
可是在接到魯天行的這封信後,朱高煦不得不仔細琢磨朱瞻基此時祈福的用意,像洪熙帝一樣,由於朱瞻基齋戒的住所被嚴密戒嚴,誰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在齋戒的住所裏。
“父王,你的意思是咱們的眼線發現了太子的詭計,進而被太子滅了口?”朱瞻坦雙目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沉聲問道。
“萬事皆有可能,大意不得,你立刻趕去濟寧,讓濟寧知府和濟寧衛指揮使嚴查過往船隻,太子倘若進京十有八九走水路。”朱高煦眉關緊鎖,心中迅速拿定了主意,停下腳步沉聲說道,“另外,陸路也派人嚴加查探!”
濟寧知府是漢王府的舊臣,濟寧衛指揮使是朱高煦以前的部下,兩人自然以朱高煦馬首是瞻,隻要扼守住進京的通道,那麼太子就是
“父王,要是找到太子怎麼辦?”朱瞻坦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
“一勞永逸!”朱高煦沉吟了一下,雙目凶光一閃,冷冷地回答。
朱瞻坦聽聞這殺氣騰騰的四個字微微一怔,隨後衝著朱高煦一拱手,快步離去,自古以來為了爭奪皇位兄弟鬩牆、父子相殘的事情不勝枚舉,更何況朱瞻基隻是朱高煦的侄子,殺了也就殺了。
“大哥,你別怪做兄弟的心狠,要怪就怪你不識時務,非要霸占著金鑾殿的那把龍椅,兄弟這麼做也是取回自己應得的東西。”等朱瞻坦走後,朱高煦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獰笑,陰森森地說道。
出於對洪熙帝的忌憚,朱高煦雖然猜出洪熙帝出了事但是卻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兩人交手了二十年,最後爭奪皇位勝出的是洪熙帝,足見洪熙帝比他要技高一籌。
因此,在未確定洪熙帝究竟是病重還是已經賓天,又或者在玩什麼圈套之前,朱高煦不會貿然離開樂安州,以免給洪熙帝口實,使得洪熙帝抽出手來對付他。
不過朱高煦並不會熟視無睹,他一方麵讓朱瞻坦坐鎮濟寧查找朱瞻基,要是朱瞻基真的北上,就打朱瞻基一個措手不及。
另一方麵,他已經給京城的武寧候和安武侯等親信勳貴下達了指示,讓他們想辦法進入欽安殿探查洪熙帝是否在裏麵。
倘若洪熙帝不在欽安殿,那麼就表明洪熙帝齋戒祈福是一個圈套,這樣就逼得洪熙帝不得不現身,要是洪熙帝無法出麵,朱高煦就可以以“勤王”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前往京城,進而掌控京城的局勢。
在李雲天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場針對洪熙帝和太子的陰謀拉開了帷幕,使得原本就緊張的局勢變得更加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