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魯海是方大虎的上司,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方大虎出事。
“依你之見,如何懲處此人?”李雲天見方大虎態度端正,並沒有推諉責任,於是臉上神色稍緩,沉吟了一下後望著那名醉醺醺站在院門處的千戶說道。
“杖責三十軍棍,官降一等,以儆效尤。”方大虎想了想後沉聲回答。
“軍棍就免了,現在是戰時不宜動杖刑,讓他到軍法隊關七天禁閉。”李雲天聞言微微頷首,三十軍棍事小,可官降一等絕對是嚴厲的懲懲處。
隨後,他抬步向院門處的那名千戶走去,周圍的人見狀連忙尾隨在後麵。
“你是不是覺得曾經跟隨太宗皇帝北征殘元舊部就值得炫耀?”來到那名千戶麵前後,李雲天盯著他冷冷地問道。
那名千戶此時腦袋裏已經清醒了幾分,見李雲天目光如炬地望著他,而且現場還有眾多的官員,額頭上頓時就流出了冷汗,立在那裏沉默不語。
“過來。”見那名千戶不說話,李雲天衝著人群後麵的那位魁梧上尉招了一下手。
“脫下上衣。”等魁梧上尉來到近前,李雲天不動聲色地說道。
魁梧上尉聞言沒有絲毫的遲疑,在眾人詫異的注視下將上身的衣服脫掉,露出了健壯而有著數道醒目刀疤的上身,那幾道刀疤如同趴在他身上的蟲子一般,看上去顯得有些猙獰可怕。
“告訴他,你身上的這些傷疤是如何來的?”李雲天望著那名雙目流露出愕然神色的千戶,沉聲吩咐魁梧上尉。
“稟大人,下官十五歲時隨太師南征交趾,後又參與了太宗皇帝三次北征,身上的傷是那個時候留下的。”魁梧上尉高聲回答。
“本官給你一個機會,倘若你能在此次討伐叛軍中立功,那麼本官就恢複你的官職。”瞅了一眼臉上的神情變得複雜的千戶,李雲天起身走出了院子,冷冷地留下了一句話。
薛祿等人見狀連忙跟了上去,那名千戶一臉尷尬地立在那裏,他萬萬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魁梧上尉竟然也曆經了數次戰事,還以為魁梧上尉與京城的禁軍一樣,平日裏養尊處優,耀武揚威。
隨後,那名千戶和酒後滋事的那二三十名軍士被軍法隊的人帶走,關進了軍法隊的禁閉室裏進行反思。
“薛叔,小侄想整頓軍紀,希望薛叔能助小侄一臂之力!”回到了山東都司衙門,李雲天將薛祿喊到了書房,神情有些凝重地說道。
“現在是和漢王交戰的關鍵時刻,不宜整軍。”薛祿知道李雲天是擔憂濟南城部隊軍紀渙散,沉吟了一下說道。
俗話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消除軍中的一些頑疾談何容易,不僅激起士兵們逆反的心理,士氣大受打擊不說,保不準有人會臨陣投敵跑去漢王的陣營。
“薛叔,小侄是這樣想的,兵法有雲,兵貴精而不貴多。”
李雲天清楚薛祿的意思,微笑著說道,“雖說濟南城現在有六萬兵力,不過依小侄來看實際上也就五萬人左右,裏麵還有不少老幼病殘,與其讓這些人上戰場,不如讓他們回家種地。”
“皇上已經答應了?”薛祿頓時就是一怔,雙目流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後下意識地問道。
很顯然,淘汰軍中的老幼病殘要經軍閣的批準才行,李雲天雖是巡撫也無此權力,除非他已經得到了宣德帝的旨意。
“小侄還未向皇上提及此事。”李雲天搖了搖頭,很顯然現在不是改變大明軍製的時機,他剛才隻是做了一個比喻,隨後解釋道,“小侄想抽調各衛所精壯者編練成軍,專門用以與叛軍交戰,其餘人等負責後勤和守城。”
“講武堂在京郊的訓練大營已經建成,有一衛人員的編製,現在正缺乏人手,小侄是這樣想的,凡是在此次戰事中立下軍功者,小侄將其調入訓練大營當差。”
沉吟了一下後,李雲天有條不紊地說出了他的殺手鐧,“京衛的待遇再怎麼也比地方衛所要好,小侄相信這將是一個不小的誘惑,必能激勵起那些軍士奮勇作戰。”
講武堂的京郊訓練大營是一個訓練基地,專門用來模擬實戰,培訓講武堂學員的實戰能力。
宣德帝禦批給了訓練大營一個衛的兵力,李雲天準備用這一衛的兵力來編練新軍,這次平叛正好用上了,可以趁機招募那些作戰英勇的軍士。
薛祿聞言點了點頭,不由得對李雲天此次的整軍充滿了一絲期待,他在京城的時候聽說過這件事情,知道講武堂的訓練大營就在雲山的山腳下,劃出了很大的一個地盤,正在建造軍營等設施。
而且薛祿還聽說,建造軍營的資金是李雲天籌集而來的,並沒有動用朝廷的錢款,著實令他是感到意外,沒想到李雲天竟然在講武堂一事上如此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