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所說之恩科與往常不同,並非隻有舉人能應考,隻要是讀書人都能參加考試,為國選拔良才。”見宣德帝眉頭微皺,李雲天沉聲解釋道。
李雲天是兩榜進士出身,自然清楚兩廣和雲南的舉子們的心思,肯定是想進入京城各大部院這種重要的衙門曆練,以積累資曆,豈會去被視為蠻夷之地的交趾為官?
另外,宣德帝為了交趾的官員而給兩廣和雲南的舉人單獨開的恩科並不是正規的會試,即使是考中了也非正統的兩榜進士,這是那些寒窗苦讀的舉人們所無法接受的。
再者說了,即使那些舉人考不上兩榜進士,也會獲得在兩廣和雲南任職的機會,遠比前往交趾要好,保不準就丟了性命。
正是因為兩廣和雲南臨近交趾,使得三地的舉人深知交趾的危險,故而就算他們想參加這次恩科恐怕也會被家人所阻止。
李雲天既然提出了在三地開恩科,那麼肯定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辦法,他的處理方式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像講武堂的新式武舉一樣,麵向所有的士子開放考試,擇優錄取。
在李雲天看來,他並不認為那些舉子雖然能寫一手好文章,但並不比普通讀書人能更好地治理國家,故而對其一視同仁。
此言一出,大殿左側的文臣頓時就是一陣騷動,能出現在太和殿的文臣幾乎都是兩榜進士出身,自然視兩榜科考為正統,而李雲天所提的恩科無疑違背了正統科考。
“皇上,此事情非得已,隻是權宜之計,待交趾事態平穩後再由吏部選派官員前去任職。”李雲天聽見了身後左側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知道文臣們對他的提議有抵觸,故而提高了音量說道。
“皇上,臣覺得鎮武伯所說之事可行,如今交趾缺乏治理政務的幹吏,不妨以此恩科來選材,以解燃眉之急。”
李雲天的話音剛落,楊士奇就走了隊列,來到殿前衝著宣德帝拱手說道,他昨天晚上就知道李雲天的這個打算,對此舉頗為讚同,認為李雲天一定能選一批好官來治理交趾,解除大明的西南邊患。
“皇上,非常之事行非常之事,臣認為當務之急是給交趾選拔官員,請皇上可此恩科。”
隨即,蹇義也走到了楊士奇的身旁,躬身向宣德帝說道,李雲天的這個辦法不僅可以解決交趾的官員問題,還能使得吏部免去一場風波,他自然同意。
“臣附議!”隨著楊士奇和蹇義表明態度,內閣閣員和六部堂官們相繼走出了隊列,對李雲天所提的恩科表示了支持。
“臣附議!”在場的文官們見狀紛紛向宣德帝一躬身,讚同李雲天所說的恩科,畢竟這事關交趾平叛,而他們也沒有好辦法來解決交趾官員的問題,總不能讓他們前去交趾做官吧!
另外,李雲天也是兩榜出身的進士,而且還是翰林侍讀,從情理上來講,那些文官們都更容易接受。
“鎮武伯,朕準你所奏。”宣德帝見文臣們皆同意李雲天的做法,於是沉吟了一下,鄭重其事地向李雲天說道:
“由於交趾地處偏遠,此次恩科朕決定由你來主考,另,五品以下官員在交趾的任免由你便宜行事,你可不要辜負了朕,一定要給朕一個太平安康的交趾!”
“皇上,這恐怕有所不妥,選拔官員是吏部之事,臣無權幹涉。”李雲天聞言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躬身說道。
大殿上的重臣也紛紛麵露詫異的神色,誰都沒有想到宣德帝會讓李雲天在交趾五品以下官員的任免上“便宜行事”,這可是將那些官員的任免大權交給了李雲天。
值得一提的是,古代官員的任免權並不是在上級官員那裏,而是歸屬於吏部。
這意味著,即使是貴為一省布政使司的布政使,也無權任免縣裏麵的那些從九品的官吏。
不過,上級官員掌握著下級官員每年的考評,這可是官員仕途升遷最重要的憑據,故而下級官員並不敢造次。
舉個例子,雖然布政使不能撤掉一名從九品的官員,但是卻可以將他的考評寫為差等,屆時吏部會將那些考評將差等的官員降職或者撤職。
另外,上級官員也可以去查下級官員有無貪贓枉法之事,趁機找個由頭將其狠狠整治一番,而這恰巧就是下級官員最怕的事情。
如果簡單點來說的話,雖然上級官員沒有任免下級官員的權力,但是卻掌握著下級官員的命運,這就是官場上森嚴的等級,也就是俗稱的官大一級壓死人。
“這有何難,你兼了吏部文選清吏司主事不就可以了。”宣德帝見李雲天婉拒,知道他說的也是事情,眉頭微微一皺後沉聲說道。
吏部文選清吏司專門管官員的選補升調之事,李雲天有了這個頭銜,任免交趾的官員也就“有法可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