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向羅通和打忠交待完了撤退相關事宜的李雲天去縣衙後院休息,羅通和打忠恭敬地將他送進了房裏。
“仁山,你怎麼與總兵大人在一起?”從李雲天臥室出來後,羅通見趙林站在院子裏等他,不由得快走幾步,一臉狐疑地問道。
在羅通的印象裏趙林自幼以他為榜樣,也想要金榜題名,他萬萬想不到趙林竟然投筆從戎參了軍,難道姨丈會同意趙林這樣自毀前程。
仁山是趙林的字,這個字還是羅通前來交趾就任時給當時還隻有十五六七歲的趙林起的,轉眼間趙林已經成為了一個大小夥子了。
“表哥,我現在已經是講武堂的學員了,總兵大人是我們的講武堂的總教官。”趙林聞言微微一笑,他很開心能在這裏見到羅通。
由於清化城位於叛軍的腹地,趙林真的擔心它被叛軍攻破,以羅通的性格絕對會以死殉國。
與此同時,趙林心中也挺感激李雲天,李雲天作為廣西和交趾的最高軍政主官竟然以身犯險來親自指揮清化城百姓撤離,無疑於救了羅通和成立的軍民一命。
“講武堂?”羅通聞言微微一怔,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麼個名字,這並不是他孤陋寡聞,實在是交趾距離京城太過遙遠,信息傳送不變。
“講武堂與國子監一樣,也是一個書院,隸屬於軍閣,隻有通過武舉複試才能進入裏麵入讀,專門為大明培養武官,皇上下恩旨把繡春刀作為講武堂的佩刀。”趙林知道羅通不清楚講武堂的事情,於是意氣風發地向他解釋著,言語中頗為自豪。
“繡春刀!”羅通的雙目頓時流露出驚愕的神色,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繡春刀可是錦衣衛的專用佩刀,擅用者死,已經成為了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足以表明宣德帝對講武堂的看重。
另外,雖然羅通沒聽說過講武堂但是卻知道軍閣,清楚軍閣是一個新組建的衙門,統掌各大都督府事務,講武堂既然隸屬於軍閣那麼想必也是一個大明的要害部門。
“羅知府,恭喜你們兄弟相遇,以本官來看不如大家小酌幾杯。”這時,跟在羅通身後的打忠走了過來,笑著向羅通說道,想要趁機了解一下外界的事情
“也好。”羅通也正有此意,聞言點了點頭,隨後招呼趙林和打忠去了後院的會客大廳,吩咐下人準備了酒菜,三人邊聊天邊喝著酒,氣氛顯得輕鬆、溫馨。
對於羅通和打忠來說,兩人終於可以卸下壓在肩上的千鈞重擔,將清化城的軍民托付給李雲天,而趙林更是對羅通依然活著感到高興。
趙林是講武堂一期考生中的江西籍學員,由於李雲天的關係,講武堂一期中除了南北直隸的學員外,還有另外兩大布政司的學員,那就是山東和江西。
其中,濟南府學員是大明各州府學員中人數最多的,而九江府學員僅次於濟南府位於第二。
趙林雖然不是九江府的人,但是他外公家在九江府,因此也參加了南直隸的武舉新科考試,進而成為了講武堂的學員。
李雲天本來並不知道趙林的表哥就是交趾清化府知府,離開京城前他讓人查了一下講武堂的學員,想看看有沒有哪個學員的親屬在交趾,皆是也好通過那些親屬來辦事。
結果,在趙林提交的家族親屬關係表上,相關人員發現他的表哥是羅通,李雲天聽說了羅通的事情,故而就將趙林帶在了身邊,讓其以土人士兵的身份來清化府,以獲取羅通的信任。
第二天上午,李雲天剛起床打忠就急匆匆地趕來來彙報,他發現叛軍在清化城東部的大營正在拆除,好像是要撤走。
對於這個消息李雲天並不感到驚訝,很顯然這是黎戈在執行黎利的命令,給清化城的明軍軍民去清化港讓出一條路,因此他讓打忠不要管叛軍,安心籌備撤退事宜。
打忠一頭霧水地離開了,他本以為李雲天會重視叛軍的異常調動,可李雲天好像卻不以為然。
與此同時,清化城的大街小巷都張貼出了府衙的告示,羅通在告示上告訴城裏的百姓,兩天後他們將突圍前往東麵沿海的清化港,新任交趾總兵已經派遣水師在清化港接他們回新安府。
告示裏特別指明了,為了能更好地撤離,隨軍百姓隻能攜帶隨身的細軟和衣物,等到了新安府後總兵大人會安置大家的生活。
隨著告示的貼出整個清化城頓時沸騰了起來,迅速被恐慌的氛圍所籠罩,百姓們私下裏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說實話,城裏的人每天都要提心吊膽,生怕叛軍忽然發動攻擊攻進城,誰都想逃離這個地方,可城外叛軍虎視眈眈,一旦離開城牆的保護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在百姓們看來,明軍應該很快就將圍在城外的那些叛軍趕走,誰也想不到清化城的明軍竟然會撤退,這豈不是意味著交趾的戰事對明軍大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