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乂安府府衙後院,李雲天在一間廂房裏查看著擺在麵前桌案上厚厚的一疊的公文,雖說黎利已經被抓住,但是交趾的軍政事務千頭萬緒,他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大哥,他來了。”伴隨著房門被推開,雷婷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一名低著頭、身穿驍武軍服飾的男子。
“罪民蔡福,叩見總兵大人!”李雲天聞言抬起頭看向了那名男子,那名男子上前一步,跪在地上以頭觸地說道。
“蔡將軍,你雖有罪但迷途知返,本官心中甚慰。”李雲天衝著蔡福虛空向上托了一下手,不動聲色地說道。
聽到李雲天稱呼其為“蔡將軍”,蔡福頓時吃了一驚,不由得抬頭看向了李雲天,雙目充滿了詫異的神色,像他這種叛將哪裏還有資格稱得上“將軍”二字。
“蔡將軍,你的事情本官已經啟奏了皇上,皇上已經同意,隻要你能協助官軍平定交趾的叛亂,那麼就特赦你的罪名。”
李雲天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沉聲解釋,“現在黎利已經被擒,叛軍也已經瓦解,你現在功過相抵已經是無罪之身,本官已經將你的家人安置在江南,你如果願意去江南,那麼本官這就派人送你前去與家人團聚。”
“謝總兵大人。”蔡福聞言先是怔了怔,完全沒有想到李雲天竟然已經替他向宣德帝請來了恩旨,隨即反應過來,連忙再度給李雲天磕了一個頭,情緒激動地說道,“大人大恩大德,卑職沒齒難忘!”
“爹!”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驚喜的聲音,一名驍武軍軍士出現在門口,頗為激動地望著跪在那裏的蔡福。
“老二,你怎麼來了?”聽到這個聲音,蔡福不由得起身扭頭望去,一臉驚訝地望著那名軍士,他是蔡福的次子蔡昕,按理說現在應該在江南才對。
“爹,是總兵大人讓孩兒來的。”蔡昕望了一眼李雲天,神情激動地向蔡福說道。
曾幾何時,蔡昕以為自己和家人必死無疑,隨時都可能被宣德帝處死,尤其是有一天晚上一家人忽然被人從刑部的大牢裏帶出來,當時已經萬念俱灰。
可事情出乎了蔡昕的預料,他和家人並沒有被處死,而是被帶到了京郊的一個四合院裏安頓了下了,除了不能離開院門外並無其他限製,有人會定時送來糧食和蔬菜,雖然日子過得提心吊膽但總比陰暗潮濕的大牢好上千百倍。
一個月前,蔡昕被人帶來了交趾,他原本以為朝廷想讓他去勸降蔡福,可來到交趾後一直沒人讓他去叛軍所在的乂安府,直到昨天才知道他並不是來勸降,而是要接蔡福一同回家的,心中是萬分震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蔡將軍,二公子是來接你的。”李雲天見蔡福的情緒變得十分激動,於是笑著向他說道。
“總兵大人,卑職不想回江南,願誓死追隨大人。”驚喜中的蔡福聞言頓時回過神來,沉吟了一下後鄭重其事地向李雲天一拱手,他剛才已經聽出了李雲天先前的言外之意。
李雲天剛才說的很清楚,如果蔡福“願意”去江南與家人團聚,那麼他將派人送蔡福回家。
這也就是說,要是蔡福不願意去江南的話,李雲天有另外的事情安排他去做。
“蔡將軍,本官要在南洋的婆羅洲設立一個海外港口,以便於我大明日後的海上貿易,你是否願意擔任港口的外務官,專門與當地人打交道?”李雲天聞言頓時笑了起來。
他果然沒有看錯蔡福,蔡福雖然犯過錯誤,但卻是世故圓滑、八麵玲瓏,又在交趾多年有著與異域人打交道的經驗,再加上其經曆過一次生死劫難後肯定醍醐灌頂,不敢再背叛大明,因此是最合適在婆羅洲經營之人。
婆羅洲即加裏曼丹島,西麵是蘇門答臘島,東麵是呂宋島,是從大明到蘇門答臘的重要跳板。
“卑職願意。”蔡福聞言頓時怔了一下,他萬萬沒有想到李雲天的目標竟然是婆羅洲,隨後就開口答應了下來,像他這種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的人早已經習慣了官場上的生涯,讓他忽然之間放棄眼前的權勢離開官場,那對他來說簡直比死還難受。
尤為重要的是,他已經聽說了李雲天所主導的海外貿易之事,預感到李雲天要強化海上商貿,而婆羅洲很顯然是海上航行最為重要的一環,而他手中的權力也將越來越大。
“好,你先去江南與家人團聚,半年後來交趾。”見蔡福痛快地答應,李雲天滿意地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今年年底他將展開第二次海外貿易,屆時蔡福將與船隊一同前往,等到了婆羅洲後和講武堂的人留在當地經營港口,順勢鞏固和拓展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