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數十名身姿婀娜的女樂忽然湧進了房間,一些抱樂器坐在大堂兩側,另外一些則隨著樂聲翩翩起舞。
“大人旅途勞累,這些妓生是從下官從京城帶過來給大人們解乏的。”申商望了一眼那些女樂後,微笑著向趙德解釋道,他能說一口還算流利的遼東話,眼神中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聽聞“妓生”兩個字,李雲天禁不住饒有興致地打量了那些女樂幾眼,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朝鮮王朝曾經出過幾個很有名的妓生,例如黃真伊,多次被拍成了風靡一時的影視作品,故而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妓生是朝鮮半島古代為朝鮮王族、兩班貴族等提供歌舞表演的藝妓,作為一個社會階層最早出現在高麗王朝時期,其社會地位在高麗王朝和朝鮮王朝時期皆屬賤民。
與普通的妓女不同,妓生都接受過相關培訓,許多妓生有很高的藝術造化,有些更是著名的文學家、詩人,但由於社會地位低下,大多數妓生的名字已被人們遺忘,隻有很少量的妓生名字被流傳下來,例如黃真伊、李梅窗等。
妓生一般是窮苦人的女兒因經濟所迫被家人賣掉的,也有些是出身賤民的少女為改善生活而成為妓生。
除了出身貧苦人家外,有些犯有株連家眷大罪的兩班貴族,其女眷也可被貶為妓生。
由於朝鮮王朝有“奴婢從母法”,即母親是什麼階層的人,其子女也是什麼階層的人,故而妓生的女兒也是賤民通常會繼承母親的職業。
妓生屬於賤民階層,所以一般不能嫁作士大夫的正妻,嫁給士大夫的妓生隻能為妾,其所生的子女也繼承母親的賤民身份,若要嫁為正妻則隻能嫁給賤民男子。
嫁給王族的妓生則為賤妾,所生子女雖然有王族身份,但他們的位階比良妾子女再低一等。
但也有少數妓生通過婚姻晉身貴族階層,例如後來燕山君的淑容張綠水就是妓生出身,而朝鮮中宗時的鄭蘭貞也因為被文定王後破例讓她從妾扶正為兄長尹元衡的繼室,並封為正一品貞敬夫人。
趙德見申商竟然準備了妓生,臉上頓時流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當著李雲天的麵他自然不好喝花酒,況且還有雷婷這名女扮男裝的護衛首領在場,因此他不由得望向了李雲天,想看看李雲天如何看待此事。
與趙德不同,參加了酒宴的那些文職官吏們則一個個眉開眼笑,兩眼滴溜溜地在那些美豔的妓生身上打轉,相互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很顯然,申商之所以帶來這些年輕貌美的妓生就是為了給陪侍他們,與趙德和李雲天不同,此次使團裏的文職官吏們都隨著不同的使臣出使過朝鮮國多次,故而對朝鮮國接待的流程早就駕輕就熟。
李雲天見趙德看向了自己,知道他是在請示於是微微頷首,他並不想敗壞了大家的興致,以免引起了朝鮮國方麵的懷疑。
趙德見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與申商在那裏談笑風生,此次出使朝鮮國他是名義上的正使,自然私下裏一切以李雲天馬首是瞻。
接風宴結束後,使團的人員和陪酒的兩班堂上官們已經都有了不少醉意,在申商的招呼下妓生們紛紛攙扶起了使團的人員回迎賓會館休息,晚上準備在會館裏侍寢。
李雲天則在與趙德告別後領著雷婷等人返回明揚號,為了安全起見這幾天他晚上都是在船上度過的。
申商已經注意到跟在李雲天身旁的雷婷,知道這個俊俏無比的武官是一個女人,不由得望著李雲天的背影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他原本還以為李雲天不好女色,原來是隨行帶了女人,看來也是一個好色之徒。
就在申商心裏蔑視李雲天的時候,李雲天暗中也在琢磨申商,他發現申商雖然表麵上對使團非常熱情但眼神中總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冷漠,看來並不歡迎使團的到來,隻不過是逢場作戲,虛與委蛇而已。
由於此時夜色已深,顯得有些簡陋的街道上靜悄悄,不少居民已經睡下,街上隻有李雲天等人行走的腳步聲。
跟隨李雲天去明揚號的不僅有雷婷等護衛,還有手裏拎著刀槍的仁川縣衙兵丁,專門負責路上的安全。
“抓住他!”就在李雲天想著到了漢城後如何拉攏那些掌權的兩班貴族時,前方不遠處一個門前掛著兩盞紅燈籠的院子裏忽然傳來了一聲大喝。
李雲天抬頭望去,隻見一名衣衫不整的青年抱著衣服急匆匆從院門跑出來,幾名手裏拎著棍棒、一身下人打扮的壯漢在後麵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