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殿下,海路複雜,臣認為大明縱然有心從海上運送物資,但此事風險極高,恐怕最終難以成行。”就在思政殿的兩班權貴被黃喜所帶來的消息震驚的時候,右議政柳尚民站了出來,不動聲色地向李裪說道。
柳尚民是兩班權貴裏中間派係的領袖,夾雜在李稷和黃喜之間左右逢源,正因為他是中間陣營的人,故而李稷和黃喜都對他進行拉攏,使得他能夠趁機漁利,進而順利地當上了右議政。
對於李雲天所說的負責朝鮮國軍隊的糧草,柳尚民認為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先不說李雲天為何如此好心地提供糧草,單單要想把那些糧草從天津港運到平壤府的碼頭就不容易。
海上風雲變幻,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足以使得船隊全軍覆沒,因為以現在的造船技術難以抵擋海麵上的那些風浪,別忘了忽必烈兩次東征日本都是因為遇上了風暴而功虧一簣。
雖說忽必烈東征選擇的時機不對,兩次東征都選在了多風多浪的季風季節,單足以說明海上風暴的可怕。
遼東戰事緊急,明軍的糧草供應不能出絲毫差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因此不到萬不得已明軍絕對不會撤往朝鮮國,十有八九會撤回關內,等宣德帝北征回歸後再集結兵力收複遼東。
經柳尚民這麼一提醒,現場眾人隨之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來李雲天是在信口開河而已,要是海運方便的話大明朝廷先前也不會舍近求遠派魏興和陳明來朝鮮國購糧了。
“主上殿下,臣倒不這麼認為,據臣所知大明已經調集了三寶太監下西洋的寶船前去天津港,將運送軍隊和物資去西京。”
黃喜聞言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他已經從李雲天那裏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因此有條不紊地向李裪躬身說道,“臣覺得主上殿下應該早作準備。”
“孤會慎重考慮此事。”李裪皺著眉頭微微頷首,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化解了李雲天在軍糧一案中的攻勢,豈料李雲天如此快又拋出了一個令他更加頭疼的麻煩來。
與軍糧案相比,在李裪看來明軍進入朝鮮國無疑更為糟糕,萬一明軍停在朝鮮國不走,那麼他就將受製於大明,再也不能施展胸中的宏圖大計。
“領議政,孤聽聞上使趙大人已經將軍糧一案交由你查處,此案事關重大,孤準備讓左議政和右議政與你共查,你看如此。”隨後,李裪語峰一轉,不動聲色地望著黃喜,雖說明軍進入朝鮮國是他絕對不願看見的事情,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好軍糧案。
“主上殿下,此事不知是否是劉大人的戲言,倘若果真如此,那麼臣一定與兩位議政辦好此案。”黃喜聞言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躬身答道,李裪此舉無非是想讓李稷和柳尚民在查證軍糧案時對他進行牽製,同時也表明了李裪在此案上的態度,希望他適可而止,不要牽連過多。
這意味著李裪要在軍糧一案中向黃喜進行妥協,兩人要通過權力上的交換各取所需,以期安然度過此劫,畢竟黃喜也不希望此事搞得腥風血雨,否則難免引起李裪和李稷的強力反彈,現在他還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應對目前的局勢,自然要虛與委蛇。
原本,黃喜還以為李雲天要暗中指揮徹查軍糧案的事務,不過李雲天切實履行了他的諾言,並沒有幹涉軍糧案的進展,而是在漢城買了地盤、商鋪和產業,忙著設立講武堂漢城司務處。
當然了,講武堂漢城司務處的成立也是有由頭的,李雲天打著協調大明和朝鮮國遼東戰局事宜的幌子正大光明地把講武堂的觸角伸到了朝鮮國。
講武堂漢城司務處並不是花架子,而是大明設在朝鮮國的一個正規機構,不僅負責大明與朝鮮國的軍事事務,而且還管理朝鮮國官方人員前往大明的關牒發放,隻有取得了講武堂漢王司務處的通行關牒後朝鮮國的官方人員才能前往大明,否則將會被禁止進入大明境內。
其實,講武堂漢城司務處已經具備了大使館的功能,為了其能夠正常運轉李雲天征募了不少貧民子弟進入裏麵做事,由於朝鮮國生活水平有限故而他開出的薪俸足夠那些人一家老小過上富足的日子,因此消息一傳出去前來應征的人立刻擠破了腦袋。
通常來說,大明要是招募人手的話最起碼對方要是貧民,由於賤民身份卑微所以從業也受到樂諸多限製,無論官方還是民間都有苛刻的要求,受到嚴重的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