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本公有些話想問劉張氏,不知可否方便?”等那幾名拿著趙慕宇頒下的令簽的差役離開公堂後,李雲天沉吟了一下抬頭望向了趙慕宇,不動聲色地問道。
“國公大人請便。”趙慕宇聞言沒有絲毫猶豫,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與三法司的那三名聽審的官員不同,李雲天這次來順天府是奉宣德帝的諭令協助審案,相當於陪審,故而自然可以向劉張氏發問。
“劉張氏,本公聽你的口音好像是江南人?”李雲天向趙慕宇微微一頷首,沉聲問向了跪在那裏的劉張氏。
“國公爺,民婦是南直隸鬆江府人氏。”劉張氏聞言向李雲天躬身說道,雖然李雲天是她的苦主,但同時也是大明位高權重的重臣,在等級森嚴的封建體係下容不得她對李雲天無禮。
“什麼時候去的交趾?”李雲天隨後接著問道,語氣平淡沒有絲毫的感情色彩,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意圖。
“宣德六年,民婦的丈夫當時聽說交趾初定,百廢待興,而九州商會又在江南大力宣揚拓展交趾商業,因此民婦的丈夫就決定去交趾做生意。”
劉張氏早有準備,從容地回答了李雲天的問題,接著語峰一轉,雙目含悲地瞪著李雲天,“鎮國公,如果民婦沒有記錯的話當時九州商會宣揚國公爺支持商賈到交趾經商,可是為何出爾反爾,肆意刁難!”
“演技不錯!”望著神情悲憤望著自己的劉張氏,李雲天心中不由得暗讚了一句,不要說現場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即便是他看了劉張氏的表演第一時間也會被蒙蔽。
“你何時離開的交趾?”李雲天並沒有理會劉張氏的質問,而是慢條斯理地問道,他知道現在跟劉張氏打嘴仗的話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因此按照自己的節奏循序漸進地來。
“宣德九年七月,民婦的丈夫生意被人借助權勢整垮,不得已帶著民婦來京城告禦狀,希望能討回一個公道。”李雲天可以不搭理劉張氏,但是劉張氏卻不能無視李雲天的問話,一五一十地回到了李雲天的問題後盯著李雲天問道,“鎮國公,你能給民婦一個公道嗎?”
“如果你所言屬實,本公定會給你一個公道!”李雲天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劉張氏竟然敢在公堂上當麵詰問自己,簡直就是有恃無恐,不過他現在懶得跟其計較,神情淡然地問道,“在交趾這幾年你們都在哪裏經營生意?”
“一直在清化城。”劉張氏見李雲天一直追問她在交趾的經曆,雙目中頓時流露出一絲警覺的神色,麵無表情地答道。
“門牌?”李雲天聞言嘴角頓時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神情嚴肅地問道。
“北城吉慶街春風坊六十七號。”劉張氏的眼前亮了一下,眼神中顯露出一抹得意色,有條不紊地回答。
古代城市裏的街區有名稱,並且在醒目的地方有明文標誌。
與現代不同,古代城市裏是以“坊”為基本居住單位,坊的入口都有標識,一般刻在牆的磚石上,城裏的街道也一樣。
通常來說,那些家境殷實的人家在門頭上寫上李宅或者王宅等等,而普通人家則什麼也沒有,並沒有門牌號碼。
可交趾與大明兩京十三省的情形不同,李雲天在平定了交趾的叛亂後在交趾大張旗鼓地進行各項改革,其中與戶籍相對應的就是設立了門牌號碼,這樣一來每個居民就有了確切的住址,更加便於官府進行管理。
李雲天敏銳地注意到了劉張氏眼中一閃而逝的得意,心中頓時冷笑了一聲,看來劉張氏事前已經對清化城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不過有一句話說得好,叫做畫虎不成反類犬,劉張氏隻要沒有去過交趾,那麼就必將露出破綻。
“劉家的布店在哪裏?”隨後,李雲天望了一眼劉張氏,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南城永慶街夏香坊五十六號。”劉張氏想也不想張口就說出了地址,她才不怕官府進行核查,此去交趾數千裏,不僅路途遙遠而且行程艱難,除非派八百裏加急,否則怎麼也得半年才能一個來回,所以她根本就不怕李雲天派人去清化城查她的底細。
“你在清化城待了近三年,應該知道清化府府衙在何處吧?”李雲天見劉張氏回答得從容不迫,於是沉吟了一下後問道。
“國公爺,雖然民婦平常不怎麼出門,但也知道府衙在南城永祥街一號。”這個問題自然難不倒劉張氏,劉張氏聞言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輕蔑的神色,沉聲答道。
“你既然住在北城,那麼應該見過北城立著的石像。”李雲天覺察到劉張氏輕視自己,不過他對此並不介意,按部就班地繼續著他的提問。
“民婦見過,為了紀念當年保衛清化城戰死的將士,府衙在北城的廣場上建了一尊手握寶劍的武將石像,那尊石像就建在吉慶街的街口,民婦隻要出門辦事必能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