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抬一箱火繩槍。”陳泰遲疑了一下,放下手裏的茶杯衝著門口立著的衛兵高聲喊道,李雲天的這個請求他沒有辦法拒絕。
在一旁陪坐的胡大海雙目浮現出了一絲狐疑的神色,有些不清楚李雲天此舉為何意,難道是懷疑那批火繩槍是假的不成?
很快,幾名衛兵抬來了一個存放火繩槍的長木箱,李雲天走上前從幹草堆裏摸索了一陣就從中抽出了一把嶄新的火繩槍。
出乎陳泰和胡大海的意料,李雲天並沒有檢查火繩槍的意思,而是望了一眼火繩槍鳥嘴端後就把槍放了回去,然後又用同樣的方式查看了剩下的五支火繩槍,這令兩人感到非常意外。
長木箱裏一共鋪著上下三層火繩槍,每層兩支,當查看了完了最後一支火繩槍的鳥嘴端後,李雲天歎了一口氣,嘴角浮現出了一絲苦笑。
“鎮國公,可有何發現?”陳泰見狀心中感到疑惑,不由得開口問道。
“仁國公,每把火繩槍出工坊前都要在柄端刻上編號,本公剛才查看了一下,這些火繩槍都沒有編號。”李雲天聞言走過去把手裏的那支火繩槍遞給了陳泰。
陳泰定睛一看,隻見火繩槍的鳥嘴端空白一片果然沒有編號,隨後不解地看向李雲天,不清楚李雲天指出火繩槍沒有編號是何意。
“仁國公,講武堂對火繩槍的管控甚嚴,每月的生產都是定量,沒有本公的許可無法加大產量。”
李雲天見陳泰神色狐疑地望著他,於是沉吟了一下後說道,“本公來之前查看了一下講武堂的記錄,火繩槍的生產一直按照計劃進行,而且製造的火繩槍皆已分發到部隊裏,萬萬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多出一批來曆不明的火繩槍。”
“仁國公、成勇候,兩位有所不知,火繩槍的生產涉及到多個工坊,無論是原料的供應還是最後的組裝都按照定製進行。”
說著,李雲天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工坊裏的那些軍匠知道擅自生產火繩槍是什麼罪名,因此本公相信他們不會無端擴大產量,因此必定是按照命令生產。”
“按照命令?”陳泰聞言頓時一驚,不由得愕然看向了李雲天,他現在終於明白了李雲天的意思,原來是想要給那些工坊的軍戶脫罪。
“仁國公,工坊裏的官員隻有接到本公的命令後才會擴大產量,如果本公猜的沒錯的話,一定是有人暗中假冒了本公的手令,進而使得工坊擴大了火繩槍的產量。”
果然,下一刻李雲天向陳泰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仁國公,這件事情的根源在本公,是本公的失職,沒有覺察出有人暗地裏進行這件事情,因此難辭其咎,願意為此承擔所有的責任!”
“什麼?”陳泰頓時怔住了,一臉匪夷所思地望著李雲天,難道李雲天是瘋了不成,偷運兵器進京城可是謀反的大罪,別人撇清關係都來不及,而李雲天卻主動把罪名往身上攬,簡直令人大跌眼鏡。
胡大海也神情驚愕地望著李雲天,這完全不符合李雲天的性格,要知道李雲天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之人,絕對不會麵臨危險而臨陣退縮。
“鎮國公,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既然有人偷偷製造了這批火繩槍,那麼一定是想著對皇上不利,鎮國公乃我大明的斷案聖手,當務之急理應是查清此案,將幕後的那些惡人一網打盡。”
經過最初的震驚後,陳泰遲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開口向李雲天說道,“皇上龍體欠安,鎮國公正要抓緊時間查清此案,以安聖心!”
李雲天聞言嘴角頓時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他聽出了陳泰話裏的意思,宣德帝如今重病纏身已經時日無多,隻要他將此案拖下去的話那麼隻要宣德帝一駕崩屆時就能扭轉乾坤,化險為夷。
很顯然,太子登基後朝堂上的局勢將發生巨變,屆時朝政將由那些重臣所把持,自然不希望火繩槍的案子再追究下去,畢竟這這裏麵涉及到了宣德帝的軍權和李雲天的臣權之爭,他們自然會袒護李雲天,肯定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時候李雲天自然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