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都縣縣衙的大門剛剛打開,兩個門卒正哈氣連天地伸懶腰、揉眼屎的時候,一群差役簇擁著一輛黑色的四輪馬車急匆匆趕了過來。
“快去稟告縣太爺,巡按大人到了。”伸懶腰的門卒瞅了一眼馬車前麵掛著的車牌,連忙向揉眼屎的門卒說了一句後就躬身前去迎接,另外一名門卒拔腿跑進了院裏。
四月初,兩名朝廷派下來的巡按禦史抵達南直隸,一人巡按南直隸北部的州府,另外一人巡按南直隸南部的州府。
與前些年不同,這次巡按禦史來後南直隸各州府如臨大敵,無不小心翼翼地應對,生怕被查出一些問題。
這些州府之所以會如此緊張是因為都察院換了掌門人,以前的左都禦史陳智退居右都禦史,新任左都禦史是聲威赫赫的忠王。
陳智在都察院掌權的時候正值年幼的正統帝登基,而其資曆和聲望不足,這就使得巡按禦史們到了地方通常都夾著尾巴做人,他麼的權威是建立在皇帝的支持和都察院堂官的威望上。
如今李雲天入主都察院,雖然資曆比不上陳智,但聲望在大明幾乎無人能敵,這就使得地方衙門頗為忌憚,對巡按禦史們自然要恭敬有加。
因此,當注意到巡按禦史駕到後兩名門卒豈敢怠慢,迎接的迎接,稟報的稟報。
四輪馬車在江都縣衙門前停了下來,一名身穿七品官袍的中年男子麵無表情地出了車廂,領著手下的差役大部走進了縣衙的公堂,在堂前背著雙手來回踱著步子,他就是負責揚州府等州府的巡按禦史王祿,在督察院任雲南道監察禦史。
“不知大人駕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不久後,江都縣知縣方裕急匆匆趕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七品官袍後向王祿躬身行禮。
雖然兩人都是正七品的官職,但王祿是代天巡視,故而方裕在王祿麵前自然是下官。
“方知縣,本官聽聞你們衙門昨日接了一起人口糾紛的案子,不知道現在查得如何?”王祿瞅了方裕一眼,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方裕聞言微微一怔,他還以為王祿是來清查案卷,萬萬沒想到竟然關注一起昨天才發生的案子,而由於時間太過倉促他並沒有接到相關案情的稟告。
再者說了,也並不是江都縣縣衙所有的案子都要向防禦稟報,畢竟知縣的職責不僅是審案子還要治理地方,故而他隻需要知道重要的案子。
“大人,下官並不清楚這起案子,這就傳縣丞來問訊。”沉吟了一下後,方裕不動聲色地向王祿一躬身。
雖然方裕並不清楚王祿為何對昨天的案子如此關心,不過他現在慶幸自己沒有牽涉其中,很顯然王祿不會無緣無故地前來,裏麵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王祿聞言微微頷首,方裕連忙讓人去喊張縣丞,同時讓人去查昨天辦案的卷宗,昨天發生的案子都在上麵有記錄。
張縣丞並不在縣衙的住所內,據其夫人所講張縣丞昨天晚上出去赴宴至今未歸,於是方裕隻要讓人到城裏的青樓了去尋找。
雖然張縣丞不在,不過縣衙的差役從庫房中找到了王祿所說案子的卷宗,根據卷宗上的記載李雲天等人當眾強奪幼童意圖不軌,人證物證聚在,證人們都在證詞上簽字畫押。
乍一看,這份卷宗沒有任何問題,可方裕的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他知道衙門裏的那些差役的辦案效率,僅僅一天就把案子查得那麼“清楚”非常罕見,意味著裏麵肯定有不少貓膩。
“豈有此理!”王祿麵無表情地翻看著卷宗,臉色越來越陰沉,最後將卷宗往桌麵上一拍,神情冷峻地向帶來的差役喝道,“來人,去把上麵的這些證人傳來!”
一些差役聞言向王祿一躬身,在縣衙差役的引領下前去找案卷上登記的證人,王祿帶來的這些差役是他從南京城各大部院征調的,與地方上沒什麼聯係。
巡按禦史和巡撫最大的差別就是巡撫以後咋地方上有了辦公的衙門和所屬的人員,而巡按禦史每次來唯有征調人手來辦差。
與此同時,王祿派人去了大牢裏,把李雲天等人所在的牢房保護了起來,禁止任何人靠近。
麵對著那些蜂擁而來保護牢房的差役,溫都知道李雲天的援兵到了,不過令他感到好奇的是李雲天沒有離開陰暗潮濕、有著刺鼻氣味的大牢。
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李雲天既然進了這個牢裏,那麼不討一個說法的話是絕對不會離開的,雖說是他在牢裏但外麵的人卻如坐針氈比他還要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