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乾清宮。
“忠王,你審理了此案,對案情知之甚詳,覺得該如何處置薛瑄?”正統帝翻看完了李雲天所上的薛瑄一案奏章後,微皺著眉頭問向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李雲天,李雲天身為親王優勢正統帝的老師自然會獲得賜座的殊榮。
薛瑄是朝廷清流的首領,其聲望僅次於京城國子監祭酒李清正,故而如何處置薛瑄正統帝心中並沒有把握,一方麵他借著薛瑄一案給文官集團一個教訓,另一方麵也不希望那些文官集團趁機發難,攪亂朝堂上的局勢。
畢竟,在正統帝的眼中,大明朝堂的穩定是最為重要的,因此如何處罰薛瑄就至關重要,既能達到他警示文官集團的目的,同時又不至於使得文官集團與內廷爆發一場大混戰。
“皇上,臣覺得薛瑄馭下不嚴,以至於其家仆冒名犯案,此案並不是一件孤案,京城不少大員的家仆平日裏狐假虎威、仗勢欺人,臣覺得應該給各位大人們一個警醒。”
李雲天早已經想好了對策,沉吟了一下後不動聲色地說道,“故而,臣以為薛瑄應受家仆犯案牽連,免去大理寺左少卿一職,降階發落到地方為官,以儆效尤。”
“就依忠王之言。”正統帝聞言微微頷首,李雲天對薛瑄的判處恰如其當,既維護了內廷的顏麵,同時也給了文官集團一個教訓,畢竟連薛瑄都栽在了內廷的手裏那麼更何況其他人。
李雲天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薛瑄這次雖然逃過了一劫但卻被趕出了京城,短時間內肯定沒辦法再回來,隻有暗中等待時機尋找其回京城的機會。
第二天,正統帝正式下旨,由於薛瑄管教家仆不嚴,故而受薛老漢勒索一案所累,撤了其大理寺少卿的職務,官降兩級後由吏部選取地方官職委任,十日內離京赴職。
隨著正統帝的這道聖旨,薛瑄這才得以離開詔獄,不少門生故舊在詔獄外等候相迎,擺了一場盛大的酒宴給薛瑄壓驚。
在外界看來,薛瑄這次能從詔獄中全身而退可謂是萬幸,如果不是李雲天“查清”了案子那麼他很可能就要倒大黴。
說實話五百兩黃金的賄賂並不算太多,可關鍵是此案鬧到了正統帝那裏,而且薛瑄又是大理寺的左少卿可謂知法犯法,一旦受賄罪名成立後果不堪設想,對朝堂上的清流和文官集團都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吏部很快就給薛瑄找好了去處,讓其到江南擔任知州,本來吏部的人想讓薛瑄擔任知府不過可惜薛瑄被正統帝降了品級隻有正五品,故而知州的官職最為合適,如果成為知府的話那就屬於高配,而古代官場等級森嚴除了皇帝禦準外官員很難高配職務。
薛瑄沒有在京城久留,吏部的任命一下來後就起程離開了京城,京城不少官員前去給他送行。
李雲天並沒有出現在送行的隊伍裏,他是薛瑄一案的主審因此不方便來送薛瑄,不過私下裏已經讓周雨婷看望了薛瑄的夫人,通過薛瑄的夫人對薛瑄進行了安慰和勉勵。
薛瑄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薛老漢有沒有收下那筆五百兩黃金的賄賂,可惜他沒有機會找到真相,薛老漢由於被判處了死刑故而被關進了詔獄,外人很難見他一麵。
至於從李雲天那裏打探消息,薛瑄則不抱任何希望,他知道李雲天的口風一向很嚴,就是知道什麼隱情也不會告訴他的。
就在薛瑄離京的同時,司禮監。
“公公,聽說薛瑄離京時風光得很送行,不少人給其送行,咱們就這麼放過了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毛貴給正在翻閱內閣遞上來奏章的王振端來一杯熱茶後,心有不甘地躬身說道。
這次內廷之所以要拿薛瑄開刀,是為了給文官集團一個教訓,原本薛瑄被錦衣衛“查證”收受賄賂後難逃一死,不成想在李雲天的介入後薛瑄逃過了一劫,這使得毛貴有些不甘心。
“薛瑄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他竟然已經降職離京,那麼咱們就在這場較量中占據了上風。”王振慢條斯理地在那裏品著茶,好像並沒有把薛瑄的事情放在心上。
“公公,小的愚笨,請公公明示。”毛貴聞言想了想,滿臉堆笑地躬著身子下昂王振請教。
“薛瑄是朝堂清流之首,如今灰頭土臉地離開了京城,對那些沽名釣譽的偽君子而言是莫大的打擊。”
王振見毛貴還沒有想明白薛瑄的事情,於是放下茶杯不無得意地說道,“朝堂三大清流已折其二,唯有李清正那個老匹夫躲在國子監裏苟延殘喘,那些偽君子們以後將不敢再輕舉妄動。”
很顯然,王振口中的“偽君子”指的是文官,在他看來文官們在朝堂上滿口仁義道德,以憂國憂民的忠義之士自居,而私下裏卻生活奢侈、中飽私囊,又或者沽名釣譽冒犯天子,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如果那些文官真的有本事治理好大明的政務而且忠君愛國的話,張氏太皇太後和正統帝又豈會對內廷頗為依仗?
“公公,您的意思是動薛瑄不過是殺雞駭猴,震懾朝堂上的那些趾高氣揚、自以為是的家夥們?”毛貴這個時候終於明白了過來,王振其實並沒有置薛瑄於死地的意思,隻不過想要達成他威懾文官集團的目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