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你可要救祭酒大人,他被奸人所害,危在旦夕。”跪在監生最前方的是一名文質彬彬的青年,見到李雲天後雙目含悲地高聲說道,嗓音有些嘶啞,如果李雲天沒有聽錯的話剛才的口號就是他喊的。
“如果本王沒有記錯的話,你名叫李貴,江南人氏,是李祭酒的得意門生。”李雲天打量了那名青年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年初的時候本王去國子監找李祭酒,是你給本王端的茶,由此可見李祭酒對你頗為器重。”
“王爺能記得小人,小人倍感榮幸。”李貴聞言怔了一下,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激動的神色,以頭觸地說道,“請王爺救祭酒大人。”
“請王爺救祭酒大人!”聽聞此言,跪在後麵的監生們異口同聲地喊道,皆以頭觸地。
“本王問你們,你們可知道這裏是何處?”李雲天掃了一眼跪在麵前的監生,然後伸手指著身後的大明門問道。
“回王爺,這裏是紫禁城的宮門。”李貴對李雲天的這個問題感到有些奇怪,聞言抬頭回道。
“按照大明的律例,入夜後皇城四門關閉,閑雜人等不得進入。”李雲天麵無表情地望著李貴,“本王問你,你們以何身份出現在皇城之中?”
“王爺,朝廷有宵小作祟,我等雖無官職既然蒙聖上的恩澤得以在國子監飽讀聖賢之書,此時必當為國效力,為君分憂!”李貴怔了怔,感覺到李雲天的語氣有些冰冷,連忙正色回道,如果按照規矩的話他們這些監生不被抓進大牢也會被趕走,皇城豈是那麼容易待的地方?
“宵小?”李雲天見李貴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於是冷冷地盯著他說道,“本王問你,與京城各大部院衙門的堂官相比,你自認為如何?”
“不及百分之一。”李貴雖然恃才傲物,但卻不敢與各大部院衙門的堂官相比,因此恭敬地回道,那些堂官不但進士出身而且威望甚高,他根本就沒辦法與之相比。
“既然如此,為何堂官們都沒發現朝堂上有宵小之輩,你們卻言之鑿鑿地喊著清楚皇上身邊的宵小,難道這些堂官們都不如你們?”李雲天冷笑了一聲,神情冷峻地盯著李貴道。
“王爺言重了,我等絕無此意。”李貴見李雲天目光犀利,氣勢淩人,額頭上禁不住滲出了冷汗,連忙尷尬地說道。
李雲天說的沒錯,雖然文官集團和內廷顯得鬥得很凶,但卻沒人敢明著說王振等人是宵小,單從王振抓李清正這件事情上來說,王振實際上並沒有做錯,李清正確實是動了國子監的那些官木,隻不過王振小題大做了而已。
因此,朝廷裏的那些官員給正統帝的上疏中都是替李清正求情,而沒人說他李清正無罪,至於說王振是宵小之輩,也隻是官員們私下裏發發牢騷,明麵上可沒人這麼說,比較容易犯忌諱。
“李祭酒如果知道你們為了他在這裏跪諫皇上,想必心中萬分失望。”
注意到李貴額頭上的汗珠,李雲天沉吟了一下後語氣緩和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枉你們讀了那麼多的聖賢之書,難道不知道雷霆雨露皆為皇恩的道理,豈能因為李祭酒入獄就跪諫皇上,這與逼宮又有何異?難道你們認為皇上不會秉公斷案?”
“王爺言重了,我等萬萬不敢有此心思,請王爺明察。”李貴聞言頓時嚇了一跳,連忙伏在了地上,李雲天所言字字沉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請王爺明察。”李雲天剛才的那番話中氣十足,再加上現場鴉雀無聲,故而跪在那裏的監生都聽見了,不約而同地高聲喊道。
他們跪諫之前就想到了此舉會惹正統帝生氣,但認為他們的行為是忠君愛國的正義之舉,故而並沒有把生死放在心上,可謂視死如歸,想要丹青留名。
可如今李雲天的一番話就把他們跪諫視為了逼宮,並且還冒犯了正統帝,這可與他們先前所想不同,心中自然感到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