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閏德的話使得金宗瑞陷入了沉默,他知道崔閏德是在勸他不要太執著於先王的恩情,畢竟現在李雲天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如果硬要跟李雲天作對的話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可金宗瑞的心裏就是無法邁過這道門檻,無法坐視李璆被逼迫定下“城下之盟”,他之所以會認為李璆把朝鮮並入大明是因為中宮殿巫蠱事件的突然逆轉,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使得他與李稷等人一頭霧水。
原本,按照中宮殿巫蠱一案的審理結果李璆和王妃應該獲罪,可誰成想到頭來卻忽然間蹦出來一個後宮的妃子扛下了所有的罪名,著實讓李稷和金宗瑞這些知情者大跌眼鏡,但又無法開口詢問。
因此,金宗瑞覺得李璆之所以要把朝鮮並入大明,肯定是受到了李雲天的脅迫,他實在無法坐視身為朝鮮王的李璆被如此欺辱,故而想要找李雲天問個明白。
至於金宗瑞為何敢這樣做,其實從他先前拒絕李雲天的傳召從東北六鎮返回漢城就可以看出他的性格,是一個認死理的人,而且有時候愛鑽牛角尖。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李雲天才動了愛才的念頭想要把金宗瑞收歸以用,有金宗瑞這樣“固執”的人坐鎮朝鮮他非常放心,故而不惜花費心力打磨他。
“金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朝鮮並入大明是主上殿下提出來的,你這樣一鬧的話主上殿下顏麵何存?”沉默了半響後,崔閏德抬頭神色凝重地望向了金宗瑞。
他自然也對中宮殿巫蠱事件的逆轉以及李璆忽然之間要把朝鮮並入大明的事情感到疑惑,但這種事情並非他們這種臣下所能妄加揣測的,除了當事者外誰也不知道真相是什麼,故而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最好。
金宗瑞聞言頓時怔住了,一臉愕然地望著崔閏德,說實話他還真的沒往這方麵想過,一直以來都認為李璆是弱者,故而懷疑李雲天逼迫李璆欠下了城下之盟。
可崔閏德的話提醒了他也並非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大明吞並朝鮮國的話等於多了一個累贅,如果換做是他的話肯定會扶持一個傀儡國王,這樣能避免不少麻煩,而不是吞並了朝鮮。
“金兄,這件事情根本就沒辦法弄明白,也沒有必要弄明白,如今主上殿下安好,咱們朝鮮也能得到大明的援助,也算是一個差強人意的結局!”
見金宗瑞怔在了那裏,崔閏德搖了搖頭後苦笑著說道,其實有時候糊塗比清醒了好,不至於有那麼多的煩心事。
金宗瑞的嘴角蠕動了幾下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未能說出口,這個時候他意識到自己在朝鮮並入大明一事上的行為好像有些魯莽了,他先入為主地把李雲天歸結為施害者的一方,使得李璆成為了受害者。
但如果事情的真相如崔閏德說的那樣,此事萬一是李璆主動提出來的,其目的是換取一條生路,那麼他對此事的執著將使得李璆陷入一個無比尷尬的境地,王室的聲譽將因為他而落敗,以後他還有何麵目卻見先王。
此時此刻,金宗瑞有些慶幸沒有見到李雲天,否則的話事態會向哪一方麵發展誰也不知道,倘若犯下無法挽回的大錯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金宗瑞何在?”不得金宗瑞鬆一口氣,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指名道姓地喝道。
金宗瑞聞言不由得有些詫異地與崔閏德對視了一眼,在朝鮮都司衙門裏還從沒有人敢如此失禮地直呼金宗瑞的本名,不是“副都指揮使”就是“金大人”。
隨後,金宗瑞和崔閏德連忙起身出門查看,不知為何,金宗瑞的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當看見門外立著的人時,金宗瑞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幾名身穿驍武軍服飾的大漢麵無表情地立在院子裏,領頭的那名武官就是把他轟出講武堂漢城司務處的人,手裏拿著一份公文。
“都指揮使司衙門副都指揮使金宗瑞大鬧講武堂漢城司務處,意欲強闖忠王爺寓所,並在講武堂漢城司務處門前大放厥詞,有辱朝鮮王和忠王爺的清白,故忠王爺下了鈞旨,免去金宗瑞副都指揮使的職務,令其回家思過!”
那名武官見金宗瑞從門裏出來,於是打開手裏拿著的公文給他看,“這是王爺簽發的免職文書,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朝鮮都司的人!”
“都指揮使大人,在王爺還沒有選出新的副都指揮使之前,都司衙門的事情還望大人多多費心。”說著,那名武官走到崔閏德麵前,把手裏的金宗瑞的免職公文遞給了他,讓其歸檔留存,以供將來查閱。
“這位大人,金大人在都司衙門有很多事務尚未完成,能否請王爺網開一麵,讓其戴罪立功,免職後留在都司衙門協助本官做事。”
崔閏德接過公文一看,上麵的簽名處蓋有李雲天的印章,於是心中一聲苦笑,沒想到金宗瑞的處罰來得如此之快,沉吟了一下後試探性地向那名武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