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一次在這裏駐馬歇足
枯水時節
洞庭湖幹癟的乳房飽滿鼓脹
蓄滿對春天的渴望
是的以前輕裘肥馬
芳草萋萋
這次人卻病了
病了病了
病成杜甫的模樣
卻沒有杜甫的孤舟
杜甫的詩意和思量
南北歸去來
千萬裏把家的模樣懷想
風吹不掉雨淋不透
霜打不落雪壓不歪
到了湖南到了沅水的部落
本可溯流而上尋找最初的岸芷汀蘭
可病了病了
病成白山黑水
病成枯樹昏鴉
看來隻能做一回柳毅了
讓鯉魚傳書報告平安的消息
報告洞庭的淚意
沅水的潮汐
並且報告報告
那座煙雨中激揚柔腸的樓還在
那口被青草深掩的井還在
隻不見了驛道的梨花
湘女的清唱
病在嶽陽病在家的門檻上
病在母親的裙裾邊
今夜之水能漫過夢想的堤岸？
今夜之水能漫過思維的蘆葦？
山病了水還活著
水病了舟還活著
舟病了人還活著
人病了心還活著
心病了世界還活著
離開嶽陽道路依舊漫長
可亭台不再楊柳不再
病的我這一回是真的病了
1996．11．13夜宿嶽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