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站在後麵,一言不發,冷冷的和寧老爺對視。寧老爺則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泰然處之。
“我不會嫁。寧賀也好,寧老爺您也好,我曼珠誰都不嫁。”曼珠篤定地說。
“是嗎?”寧老爺眉毛倒豎,“那你們曼府就得嚐嚐大牢的滋味!我好心好意來詢問和解的辦法,你們可別給臉不要!”
寧老爺說完,再無人敢多說一句。寧賀在一旁十分不滿的瞪爹爹一眼。心裏狠狠地不痛快。他以為爹爹在為他說親,想不到······寧賀都覺得替爹爹臉上掛不住了。唉!
“那不如嫁我吧。”眾人抬頭循聲望去。一個翩翩男子不知何時立在了曼府的堂外。“我也是寧家的人。”
“華兒,你怎麼來了?”寧老爺往門外一望,這才放下架子,還略帶尷尬的看著堂外的男子。
“這位是。。。。。。”曼老爺一聽寧老爺對他親切的稱呼,趕緊走過去招呼他進來。
“這是我家的大公子-------寧沙華。是皇上身邊最信任的樂師。”寧老爺語氣倨傲的說,一看便是極以他為榮。
曼老爺一聽,忙道:“原來是曼大公子!有失遠迎,裏麵請裏麵請!早有耳聞寧家大少是皇上禦前的紅人,宮內三大樂府之聽風閣的閣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一表人才!氣宇不凡呐!失敬失敬!”曼老爺邊說邊將寧沙華讓至堂上,又吩咐下人端茶倒水好一番熱情。
“曼老爺,”寧沙華淡然一笑,“過獎了!在下不過是區區樂師,無非陪著皇上閑暇娛樂的閑人一個而已。沒什麼本事!”
“啊呀,寧公子太謙虛啦!”曼老爺的殷切之情,也不全是恭維,其中不乏對沙華的好感。一是畢竟沙華方方麵麵肯定比老態龍鍾的寧老爺和愚笨無知的寧賀強百倍,他心下覺得和自己的曼珠登對!二是他關鍵時刻前來救場,這種豪情著實讓人感動。隻是一旁的紫圮臉色一黑,又訕訕地躲進角落去了。
一聽到“樂師”兩個字,曼珠的眼睛亮了一亮,臉上浮現出好奇的神色,她找了個角度,適時地定睛打量著這位出手相助,不惜和父親對立的陌生男子,隻見他身著淺水藍色的織錦衫,麵料上暗紋伏走著細密的銀線,羊脂玉佩別在腰間的金絲裹軟皮的腰帶,雙眉入鬢,一雙深邃的眼睛裏滿含水霧,仿似莫測其所思,薄而堅毅的嘴角輕抿,和棱角分明的臉混合成一種神秘的氣質,看上去十分冷峻。
曼珠心裏怦然一動,她不得不承認他和自己往常接觸的一眾少年完全不同,不僅僅更成熟大氣,還有倜儻和神秘。尤其是那眼神,清澈中混雜幾絲狡黠,像是黑潭一般把曼珠的心一下子吸進去了。而最讓她動心的,便是樂師的身份!想必他一定通曉音律,既然能得到皇上的傾心,那肯定是天賦極高的吧。
不知不覺,曼珠打量著沙華的眼神起了變化,那不再是一個頑劣少女時時準備惡作劇的神態,而是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嬌羞,所謂情竇初開便是如此,她聽見自己內心有什麼如花蕊般蘇醒盛開。
愛情,曼珠終於與其相見。
我要跟他離開這裏!想到這兒,曼珠忽然仿佛看見藍藍天空釋放華彩,她的心頭登時一亮。
還不等大家繼續說話,曼珠搶前一步,無懼地對視沙華的眼睛,那舉止一動一靜,行雲流水,宛若一隻朱雀躍在他麵前,美得讓所有人都噤聲。沙華也一樣,被她的唐突而驚豔的舉動震懾。不知心裏在想什麼,卻手一抖,剛拿起的茶杯裏滾燙的茶水溢出,灑在手背上,在夏日裏格外的燙。他抬頭迎上曼珠幽深坦然的眼神,靜候她即將說出的話。
“我嫁。”曼珠說完莞爾一笑,帶著頑皮的笑容。沙華也回以一笑,卻隻是繼續低頭喝他的茶,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這茶格外的香。而曼珠那副純真又調皮的模樣,神采飛揚得讓堂上所有人癡目,曼老爺於是歎了口氣,心道,女大不中留,一切都是天意,由她去吧。
寧老爺在一旁則一臉不是滋味的表情,帶點尷尬,又不能表現得那麼明顯,畢竟是自己兒子,又是他最為得意的大公子,到了這一步,也隻能咂咂嘴,看著曼珠吞了吞口水。更何況,在這麼多人麵前,他怎麼也得為這張老臉留點餘地。於是強打起精神的說了一句認同的話。雖是勉強,但這麼一來,曼老爺總算鬆了口氣。兩家人立即從對立到心滿意足的親家,寒暄熱絡起來,快速得讓所有人都覺得有點不適應,但事實擺在眼前,寧老爺這個時候也不能不給曼家幾分薄麵了。但他無意間用餘光撇見曼珠給沙華遞了一個感激的眼色,兩人的神色頗不尋常,曼老爺又猜不透這兩個鬼機靈打的什麼主意,卻也無暇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