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還有謠言說杜笙月與陸修睿私奔,雖然最後消息被壓了下來,但大家知道無風不起浪,杜笙月消失整整一年,一年後她突然回來,還帶著個孩子回到了顧家,那孩子至今深受顧老爺子的喜愛,事情就這樣漸漸平息了,但這四人到底有什麼恩怨情仇,其中內情,大概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反正隻要有杜笙月顧頃城在的場合,哪怕你能見到陸老將軍,卻也還是不會見到陸大首長。
加之,陸大首長這幾年一直孤身一人,大家大致也就知道了,原來這陸大首長真正定情的是這杜笙月,並不是那沈昕。
就這樣,大家將陸修睿的深情和顧市長的腹黑狠辣一起傳開了,而她父親在慈善晚會上就見過杜笙月,她當年縱橫商界,是赫赫有名的集美貌才幹與一身的精明商人,那天親眼見了,才知她確實美豔不可方物聰穎過人,對她印象也頗為深刻。
等這小女兒笑然長成了,某天家裏來了生意場上的幾位客人,無意間見了笑然一麵,飯桌上其中一個貪杯喝高之後,話題聊到了以前顧市長因杜笙月而插手的那處爛尾樓,話題就引到了杜笙月身上,那人就說笑然和杜笙月很有幾分相似。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就因為這樣,她爸在生意出了紕漏,求遍往日那些稱兄道弟的所謂好友卻無人伸出援手後,就孤注一擲地想去賭一把,賭陸修睿的情深,賭自己的運氣。
他連三分把握都沒有的事,竟然在他這病急亂投醫下正中了陸修睿下懷,爽快地應了娶笑然,他欣喜若狂,做了一輩子生意,直到那一刻,他才覺得自己真正躋身進了上流社會,就因為陸修睿那一刻的決定。
而對笑然,他並沒覺得愧疚,隻是覺得女兒遲早都要嫁人,他的眼光總歸是比她小姑娘要好的。
白婧兒知道了這些後,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同是一個媽生的,怎麼她就沒生得和那杜笙月相似?!除了恨父母將她生得不好外,隻能恨老天的不公。
這其中的事笑然確實並不知情,這她番話還是讓笑然白了臉,謔地起身,“你...你少胡說!我不信!”
她不敢相信以往對她那麼慈祥的父親,會這樣對她!這和被遺棄有何分別?她隻覺得瞬間就失了力氣,幾乎要癱倒在床上。
“哼!我胡說?”白婧兒又得意起來,“我是不是在胡說你自己去問爸就知道了,我沒必要在這裏和你廢話。”
笑然斜眼睨著她,又恨又氣,咬著唇拚命不讓自己哭出來,一句話也說不出,心口像堵了塊大石,悶得發慌,窒息的難受。
“怎麼?不敢了?覺得難受啊?哼。”白婧兒冷笑,“你也不用瞪我,反正這事你遲早會知道,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麼分別?不過就是多兩日和陸修睿相處而已,姐姐現在告訴你,是讓你別再犯傻,傻傻被人當做替身玩物還不知。你也不想想,那陸修睿看著你的時候,他到底是把你當白笑然,還是當杜笙月呢?當然,話又說回來,你對咱們家的貢獻,我們誰也不會忘,因為你,咱家的公司才能繼續下去,現在生意越來越好,說到底也得益於你心甘情願當了杜笙月的替身.....”
“婧兒,你給我閉嘴!”正當白婧兒說得興起,恰巧被上樓的白景添聽了個全,他心下一驚,性急地幾步跑去喝止她,臉上一層層泛起了青色,“你怎麼可以對你妹妹這樣胡說八道!”
他還以為這大女兒想通了,主動讓他們二老去旅行,上次公司又出了些問題的時候,她瞞著他,自己也扛了下來,他真以為大女兒把所有心思放在了公司的運作上!
笑然聽著白婧兒的話字字誅心,句句傷人,一個我們就把她排除在這個家之外,本來就臉色煞白,情緒幾乎無法控製了,白景添突然又這麼闖了進來,雙重刺激下,更是眼淚不爭氣地嘩嘩落下來。
白婧兒對父親的話置若罔聞,還主動迎上去,得意洋洋問他,“爸,你來得正好!你告訴笑然,當初你將她送給陸修睿,是不是抱著當杜笙月替身....”
“我讓你閉嘴,你聾沒聾?!” 白景添此時恨不得撕爛這大女兒的嘴。
白婧兒見父親雙眼瞪成了銅鈴,真生了氣,跺了跺腳,極不情願地閉了嘴。
白景添又剜她一眼,才進屋,就見笑然正啪嗒啪嗒落淚,從小都沒怎麼見這小女兒哭的,這會兒見了真是有些手足無措,隻得不停地搓著手,“然然,你別哭,別哭啊。別聽你姐姐的瞎話,你知道她這人就是這張嘴厲害,從來說話也不分該說不該說,其實她呀就是嫉妒,嫉妒你嫁了好人家,.....”
白婧兒見笑然抽咽地好不傷心,臉上的笑意暈開,一時忘形打斷了白景添,“你哭什麼呢,感情的事就是這樣,像陸修睿這樣的男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畢竟杜笙月這世上也僅有一個,他一門心思撲在她身上也不稀奇。你得不到他的心,好歹也得到了他的身體,該知足了不是嗎?”
“啪...”白景添氣得渾身發顫,急紅了眼,轉身一揚手就給了白婧兒一個響脆的巴掌,“讓你閉嘴,你還聽不聽得懂人話?!滾,馬上給我滾出這個房間!”他還是第一次對這女兒發了狠,咬牙切齒地朝她怒吼。
“啊.....”白婧兒從小到大沒見過父親像此刻這般猙獰著臉對自己發怒,一時隻顧捂著半邊臉驚恐地怔在那裏。
“還不滾?!公司還不是你的,我隨時可以交給別人!”白景添略過她眼裏的驚詫,又凶狠地吼了句。
“爸....”公司是白婧兒現在唯一的寄托,聽了這話,她連驚帶怒地幾乎忘了臉上火辣的疼痛,也忘了撒嬌,轉身懊惱地跑了。
笑然也被父親的怒給驚到了,她從未像今天這樣對白婧兒那張臉討厭到骨子裏去,以前覺得親人反目實在是人生一大悲事,現在卻覺得時勢造人,半點不由人這話一點不假,她根本沒得選擇。
胸口的悶氣鬱結在那裏,連帶小腹也覺得難受起來,這才猛然驚醒自己有了身孕,鍾醫生說不宜大悲大喜,小心動了胎氣。
是啊,孩子,她還有孩子!她和陸修睿的孩子!
她以為陸修睿親口和她說了他現在喜歡的是她白笑然,不是那杜笙月,她就早已釋然,可聽到了白婧兒的這番話,她仍然難以抑製地傷心悲憤,雪上加霜的是,她的父親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又如何能不氣不恨?
靜默了半晌,她硬是都忍了下來,一手攥緊指節都泛了白的拳頭,一手掐在自己的大腿上,似乎隻有身體上的痛,才能讓她忘記心痛,才能讓自己恢複理智,平靜情緒。
“然然,爸爸....”白景添心下羞愧,“爸爸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現在不明白,以後一定會明白的。你別胡思亂想,爸爸和媽媽都希望你幸福,那個什麼陳晨之流根本給不了你幸福,爸爸媽媽幫你相中的人肯定都是經過千挑萬選,女兒家的,最大的幸福就是嫁對郎....”
“爸,我知道了。”笑然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打斷了他,“你放心,我不會胡思亂想的,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那....”白景添聽她話中的疏離欲言又止,見她幹脆翻身躺下,拉了被子蓋過頭頂,忙上前幫她掖了掖被子,輕了聲音念叨,“怎麼還是這習慣,從小就和你說,睡覺得露頭,別蒙著被子睡,這樣不好....”
笑然也不答話,白景添想將她腦袋上的被子拉下來一點兒,剛觸到,就被笑然固執地往腦袋上拉了回去,他臉上有幾分尷尬,定定站了幾分鍾,看著被麵的印花出神。
“爸,出去的時候幫我帶上門吧。”笑然的聲音突然從被子裏傳了出來,模糊不清的。
“哦,哦,好,你睡吧,等晚飯好了,我讓你媽來喊你。”白景添回過神,小心翼翼地答應,本想等她應聲,卻又是一室寂靜,他無奈地搖搖頭,才躡手躡腳地出去。
笑然聽到房門闔上的聲音,這才從被子裏探出半個腦袋。
眼酸澀得要命,似乎迷了一層霧靄,層層疊疊的,連帶感覺光線忽明忽暗起來,摸著胸口順氣,良久才吐了口濁氣。
這裏曾是她生活了19年的家,本該是她在遭遇任何挫折困難時唯一對她不離不棄的避風港,可現在,母親的不理解,父親的利欲熏心,姐姐對陸修睿覬覦的私心,對自己的敵意,家,在她的字典裏失去了原來溫暖美好的意義,隻讓她覺得一踏進這裏就有點喘不過氣。
她小心翼翼地摸上小腹,喃喃自語,“寶寶啊,你來得真是時候,幸好有你。”
誤上陸修睿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曾覺得自己不幸,現在卻覺得自己也很幸運。
至少,當看到陸修睿和顧綿畫躺在一張床上的那刻,如果不是她肚裏的孩子,興許她就會一走了之,從此與陸修睿行途陌路。
可她卻選擇將陸修睿給狠揍了一頓,她知道這是她給自己的一個退路,她要陸修睿永遠記著,在這段感情裏,這段婚姻裏,他陸修睿給她帶來過無法抹去的傷痛,這傷痛,即便時間如何推移,他都是要彌補,倘是他們緣分深,那就是一輩子,若是緣分淺,那也隻能說他們都嚐試了,天意如此。
她再次失笑,隻覺這孩子和自己的緣分不淺,心莫名就安定了不少,這多少分散了些她在父親這件事上的注意力。
那頭,陸修睿離開白家後,飆著車一連闖了三個紅燈,驟風急雨般地趕到陸家,遠遠地就見大門口人聲鼎沸,聚集著一大串不同膚色發色的外媒,個個操*著一口流利英語,拿著攝影機話筒爭先恐後地往鐵門上貼,簡直就是國外友人大趴體。
他陰鷙著眼盯著,一腳油門踩下去,鳴著喇叭,車子轟轟地就衝了過去,記者們聽到喇叭聲回頭一看,一時全都驚得人擠人往兩邊退去,不需幾秒就讓出了一條車道,車將到門口時他猛地一個急刹,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嘶啦”刺耳的一聲,車穩當地停在了鐵門前。
新來的保姆不比張媽的豐腴圓潤,是個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中年婦女,姓李,陸夫人為方便就喊她李媽。
李媽今天雖穿著樸素,但發髻在後腦綰成個髻,身子筆挺地往那兒一站,硬是四下流溢出幾分優雅從容的氣質,掩也掩不住。
李媽本來守在鐵門裏,一直用中文重複著陸夫人交代的話,“請各位稍安勿躁,先都回去,等陸老將軍回來,如有需要自然會召開記者招待會或聯係你們安排時間專訪,給大家一個交代。”但外媒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個個都用英語問她,“can you speak english?”活生生的雞同鴨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