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魯迅與《情書一束》(1 / 2)

李霽野回憶錄《魯迅先生與未名社》①一書中,收有一篇題為《從“煙消雲散”到“雲破月來”》的文章,憶及魯迅1932年11月3日自滬赴京省母與幾位青年朋友相見時的情形--

在談得彼此很融洽的氣氛中,先生突然對我們提出一個問題:“你們看,我來編一本《情書一捆》,可會有讀者?”在那時以前,有一個無聊的文人章衣萍,出版了一本《情書一束》,我們是很厭惡的,先生所戲言的“一捆”,是諷刺“一束”。

這一回憶不脛而走,成了魯迅諷刺《情書一束》的孤而又被無端定為確的證據,不少文章和專著甚至辭書都一引再引,近期新刊的有關文字依舊照抄。

作為中國新文學的巨匠,魯迅會諷刺對早期新文學建設有著奠基性質的名著《情書一束》嗎?查遍《魯迅全集》,未見與李霽野回憶相類的論述。

李霽野的《從“煙消雲散”到“雲破月來”》寫於1976年5月和12月,離所憶事件發生時間已遙遙相距三十多年;說“情書一捆”是諷刺《情書一束》,僅僅是憶者的揣測。其實,魯迅自己的有關文字就與李氏回憶有別。1929年5月25日魯迅寫給許廣平的未經刪改的書信原件①中有一節寫道--

叢蕪因告訴我,長虹寫給冰心情書,已閱三年,成一大捆。今年冰心結婚後,將該捆交給她的男人,他於旅行時,隨看隨拋入海中,數日而畢雲。

高長虹是魯迅辦《莽原》時候的青年朋友。魯迅與許廣平戀愛後,不知何因,他認定了高長虹是他的情敵。上錄魯迅信的片斷,很可能就是後來在北京與李霽野們交談的大體意思,“一捆”果真有“諷刺”意味,也隻能是對高長虹的冷嘲。

倘若如李霽野所憶,魯迅用他同許廣平的書信來往集子比附章衣萍的《情書一束》,就表明他並沒有讀過這部書。因為,《情書一束》以及它的續編《情書二束》都不是情書,而是短篇小說集。這一常識,不少地方都搞錯了,如發行幾十萬份的《中國青年報》1993年3月7日第三版所刊符家欽《名人情書》就是一例,符文誤將短篇小說集《情書一束》劃歸情人書信了。

說魯迅“諷刺”《情書一束》站不住腳還有一個證據,即魯迅在他親任主編的《莽原》半月刊第十一期(1926年6月10日出刊)①封底,緊挨著他自己《華蓋集》的出書廣告,刊發了《情書一束》的出書廣告一

本書共八萬字,計二百六十餘頁,分上下兩卷。上卷為《鬆蘿山下》、《從你走後》、《阿蓮》、《桃色的衣裳》四篇。共含情書約二十餘封。有的寫同性戀愛的悲慘,有的寫三角戀愛之糾纏,有的寫離別後的相思,怨哀婉轉,可泣可歌。下卷為《紅跡》、《愛麗》、《你教我怎麼辦呢》、《第一個戀人》四篇。《紅跡》為少女的日記體裁,寫戀愛心理,分析入微。內附插圖兩幅。封麵為曙天女士所繪,用有色版精印。每冊實價七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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