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台古寺(1 / 2)

叢山翠穀之中,一座長約兩丈,寬不盈一尺,厚卻達六尺的花崗岩天然石梁橫空懸掛於兩崖絕壁之上,一條飛瀑曆經三折穿梁而過,再從十幾丈高的懸崖上奔騰而下,色如霜雪,勢若驚雷,極盡瑰麗,神奇之至。

“奇景奇景!”

“是啊,真是石梁橫空,雙澗爭流,雲湧濤舞,聲震林空!”

“嗬嗬,兩位施主謬讚了。”

竹林中,三人穿行,二俗一僧,有說有笑,好不投機。

“我們感歎這天台山的奇美景觀,實是由衷而發,大師又何必過謙呢?何況早有先人在文章中抒發過了,是吧,獨孤兄弟?”

“嗯,”獨孤傲肯定了典封的說法,“文章是不少,隻是在下才疏學淺,隻記得有個東晉時期的文人叫孫綽的,寫過一篇《遊天台山賦》,他在序文中寫道:天台山者,蓋山嶽之神秀者也。……夫其俊極之狀,嘉祥之美,窮山海之瑰富,盡人神之壯麗矣。”一篇背完,不但典封佩服的五體投地,連無嗔大師也嘖嘖稱奇,讚道:“獨孤施主如此文韜武略,貧僧佩服。”

“不敢當,小時候讀過一些書罷了。”父親在書房和練武場上諄諄教誨、耐心教導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獨孤傲覺得眼睛有些濕潤,但隨即強自收斂心神,跟著兩人繼續前行。

又走了一陣子,林盡,卻有一座廟宇進入眼簾,獨孤傲定睛一看,門口的牌匾上書曰:國清寺。

國清寺位於現今浙江省天台市城北的五峰山麓,距市區2千米,由隋煬帝賜建,因“寺若成,國即清”而得名,迄今已有1400多年的曆史。國清寺四周五峰環抱,左右雙澗縈繞,景色極為清幽。

三人進入內院,黃色的牆麵上,一首題詩赫然入目,令人一震。不是因為詩特別,而是因為題詩的方式特別。

尋常人看了還不怎麼樣,但典封和獨孤傲看了卻是直歎神乎奇技。兩人俱是用劍之人,典封的劍術可謂達到了當世一般高手的水平,而獨孤傲隻是內功修為和臨敵經驗不夠,若單以所學招式而論,已不亞於典封。在兩人看來,題詩人的劍術修為何止超過自己百倍。

那詩句正是被人用劍氣刻上的,棱角分明,轉折硬朗,入牆三分,不時透出森森寒氣。文字的筆劃如同行雲流水,飄逸自然,卻又不失嚴謹,屈伸有度,用力得法,卻又不失大氣,不僅堪稱書法上的佳作,更是武學上招式進退的典範。

“龍摟鳳闕不肯住,飛騰直欲天台去……龍摟鳳闕不肯住,飛騰直欲天台去”獨孤傲看得出神,口中一直念著這兩句。

“獨孤兄弟?”典封看他有點不對勁,喊道。

“典前輩,你看這兩句,這分明是一套極為高明的劍法。這些字的筆劃便宛若長劍的走勢,攻防進退,甚有法度,難尋破綻。”獨孤傲對典封說著話,眼睛卻兀自直愣愣地盯著詩句,一動不動。

“哦?我隻看出來題詩人的武功奇高。”

“獨孤施主,萬物皆有緣,緣起緣滅,亦幻亦空,對於某一事物,又何苦如此執著呢?貧僧可以告訴你們,題這首詩的是數十年前的一位詩人,名叫李白。李白施主並非什麼武林高手,又何來劍法雲雲呢?”無嗔在一旁說道。

“可是……”典封接口。

“多謝大師,晚輩適才險些入了魔道,多虧大師提醒,才得以懸崖勒馬,不致失足而抱憾終身。”獨孤傲搶過話茬。

無嗔微笑,點頭表示滿意。

獨孤傲第一眼見到這首詩的時候,就已認定其中包含著絕世武功,隻是變化繁複,又寓於書法當中,一時難以領悟。

貪念是誰都有的,不論是市井流氓,還是一代大俠。

當一個學武之人看見一門高深的武功放在自己麵前,不可能不動心,有所區別的,隻是想得到它的程度的深淺、yu望的強弱罷了。剛才獨孤傲急於破解詩句藏劍的奧秘,已是為心魔所俘,長此下去,輕則神智不輕,重則一病不起,就此隕命。無嗔大師看似輕描淡寫的寥寥數語,實是用上了佛門最為精深的“淨心咒”,助獨孤傲擺脫心魔,將他的思緒重新拉回到現實中來,故獨孤傲清醒過來時對無嗔很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