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陀羅小看了秦軍,也小看了這些白發蒼蒼的老卒。
縱然已經年近花甲,可四百多老卒的死亡,依舊帶走了近兩百條高棉人的性命。
如此頑強的敵人,桑·陀羅尚且是第一次看到。
翻開著高棉人的屍體,幾乎沒有一個是麵目完整的,尤其是喉嚨所在,一排排牙齒咬出來的血洞清晰可見。
“搜索全城,隻要是能喘氣的,全都給我砍了!!”
桑·陀羅怒氣上湧,縱然是攻下了安定城,見到此等情形,桑·陀羅的喜悅瞬間被一盆冷水潑醒。
如果漢境之內皆如此城,那他們高棉人還能有生存之地嗎。
桑·陀羅望向被黑雲遮掩的明月,一股淡淡的寒意讓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首領!奴缺,奴缺頭領他!”
一高棉士卒飛身來報,可傳來的消息,讓本就心頭犯寒的桑·陀羅更是麵色如霜。
“奴缺怎麼了!快說!”
桑陀羅將刀架在來人的脖子上,來人隻要說錯一句話,下一秒就可能屍首兩分。
高棉士卒硬著頭皮,急聲道:“奴缺頭領和敵軍同歸於盡了!就連藤甲兵都僅剩四人生還,敵軍已經逃進山林了。”
“你說什麼!!”
桑陀羅腦海中好似有一道霹靂閃過,下一秒直接將此人一刀斬首。
看著四道踉蹌而來的身影,桑·陀羅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幹了渾身的氣力,直接一屁股坐在城角上。
藤甲兵幾乎全軍覆沒,這道消息猶如一把尖刀直插桑·陀羅胸口所在,本就有傷在身桑·陀羅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吐而出,嚇得僅剩的四個藤甲兵連忙上前將桑·陀羅扶住。
“藤甲兵啊,那可是百裏挑一的藤甲兵啊,怎麼會全軍覆沒!!”
鮮血壓著喉嚨,可桑·陀羅還是要將這無盡的疑惑問出。
“首領,對方是精銳,而且是比我們更強的精銳,若非山神庇佑,我等也是回不來了。”
其中一名藤甲兵直接回聲道,隻有和玄鳥精兵交手過,才知曉對方是何等可怕。
若是在狀態相等,武器甲胄齊備的情況下,或許雙方就不是一換一了。
聽聞此言,勉強恢複幾分心智的桑·陀羅再也支撐不住,草草下達全軍駐守安定城的命令後,整個人脖子一歪直接暈厥過去。
在高棉大軍全城搜捕的時刻,城中一處民宅地窖當中,二十道仇恨的目光在黑暗中閃爍。
聽著房屋內瓦罐破裂與高棉人的破口大罵之聲,僅存二十名老卒一個個將拳頭捏得死死。
縱然是敵人就在頭頂,可看不出這些老卒,有過絲毫懼怕的目光流露,有得隻是無盡的怒火與恨意。
等待,讓人窒息的等待,尤其是深處五指不見光的地窖,那道道細不可聞的呼吸,好似在開啟生命的倒計時。
不知過了多久,那震耳欲聾的鼾聲,隔著厚厚的木板都清晰可聞。
沒有聲響,沒有言語,可怕的沉默中,木板被輕輕掀開。
被留下的都是身手最為麻利的老卒。
沒有絲毫猶豫,二十道身影掏出懷中火石,直奔城內四方。
“燒吧,燒吧,我這一條老命能換掉你們這群畜牲,值了!!”
一點火星墜落,伴隨著劈啪作響的濃煙漫延。
在狂風呼嚎當中,僅僅是片刻鍾不到,點點火光化作不可阻擋的火海。
在此刻,整個安定城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