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喻呈接過咖啡,“其實也不是特別困,就是眼皮跳得難受。”
“左眼右眼?”
“右眼。”
肖衍老神在在地嘖一聲:“左眼跳財,右眼……跳那什麼。要不要我給喻老師算一卦?”
據說他畢業論文論的是《周易》,後來發現算命吃不飽飯,轉行做的統籌。轉行以後這特長反倒起了作用,不管信不信的,開機前總要找他算一回。
喻呈笑起來,也就這幅表情的時候還能看出他此前長期戴眼鏡遺留的習慣,內雙的眼皮很單薄,眼睛瞇得極細,好像在這一瞬間放棄對對方的審視,呈現出一種單純的內斂。
“你要是算得結果不好,我能跟老胡說我不幹了?”
老胡是他們的老板胡雲峰。一個胡子拉碴的糙漢旅行家,一年隻有半年在南京,剩下的半年不知所蹤,朋友圈今天顯示在雅典,明天顯示在悉尼,全靠這年頭網絡發達,才得以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所以這時候打跨洋電話去跟他說不幹也沒用,他可能在許願池邊上喂鴿子,頭頂著歲月靜好,心有猛虎、細嗅白鴿,舉著電話罵一句操蛋,你丫不幹誰幹。
一聽喻呈搬出胡閻王,肖衍悻悻然走開。說白了,這就是算命的沒用之處,對當代社畜來說,知道結果也還是得幹,該加班還得加班。
不過最關鍵的是,喻呈不信邪。至少從目前來看,所有人都在有條不紊地忙碌,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準備工作非常完美。
直到拂去鏡頭上最後一點浮灰,喻呈放下鏡頭抿了一口咖啡,拿起手機,刷到了一條來自高中同學費岷的朋友圈——
“約潭哥吃飯,V我50,登記排隊,等待叫號!”
配圖的背景是虛焦的霓虹,畫麵正中是兩瓶瓶頸碰撞在一起的棕色啤酒瓶,其中一隻握著瓶身的手,手型修長、棱角分明,小麥色的皮膚下蜿蜒著淡青色的筋脈,虎口處有一顆暗紅色的小痣。
直男拍照的普通水平。畫麵很暗,紅酒色調。
再往下劃。點贊的人很多,不少高中同學留言+1,到底有沒有V費岷50的不清楚,但足見這位“潭哥”的受歡迎程度。
那種想象又自我修正了,好像不是紅酒,是香檳。
喻呈感覺自己像被氣泡沖開的香檳軟塞,平穩的心髒猛地躍動一下。
第一反應是點開和這位“潭”的微信對話框找本人確認,可最後一條微信的時間定格在七年前,那時候微信甚至剛剛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