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潭淅勉的助理從更衣室裏鉆出來,是個挺靈的小男生,可能也才20歲,染一頭栗色頭發,手裏捧著黑色保溫杯,挺禮貌地問:“喻老師,哪裏可以接點水。”

喻呈剛從高腳凳的橫架上撤下來一隻腳,沒來得及站起身,肖衍先過來把人截走了:“我帶您去。”

“什麼您不您的,叫我小柴就好了。”

小柴。挺有趣的名字。

他眼睛是有一點像柴犬,眼尾往下走,眼底亮晶晶的。

不一會肖衍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你的生命線很長”,“名字筆畫數算出來是兌卦哎”,“兌代表喜悅,你一定會平安喜樂的啦”,諸如此類套近乎的話。

可是生命線和名字筆劃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握著別人的手,再去數筆劃呢。

喻呈逼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但最後他發現,不論耳朵接收到什麼,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從更衣室那扇不算堅實的門上離開過。

現在裏麵就隻剩下潭淅勉一個人,二樓清過場,人不多,日頭西斜,奶油色的門逐漸被渲染成暖橙色。喻呈想走進那扇門裏去,他有很多想問他的問題。

想問他這七年過得如何,問他覺得現在的南京怎麼樣,也想問他為什麼突然回國。

這些問題都很克製,像老同學之間的寒暄,但喻呈心裏清楚,自己更想問的是那些問題背後的問題,比如當初拒絕我有沒有後悔過,七年間有沒有想過聯係我,回國又有沒有那麼一點點是因為念舊,還有明明三歲就坐在一個澡盆裏洗澡,彼此的裸體都見過,剛剛又做什麼要裝作生疏。

想到這,他自嘲地苦笑,他好像習慣在潭淅勉的身上自作多情,這麼多年也沒改掉。

可說到底,潭淅勉沒欠過他。

他喜歡過他,對方也知道自己喜歡過他。可知道又怎麼樣,你不能要求別人一定也要喜歡你。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緊了緊,喻呈突然油然而生出當逃兵的念頭,他想打電話給老胡,再換一個人來。工作室也不是隻有兩個攝影師,雖然這樣會挨一頓臭罵,在合作方麵前很丟臉,很沒有契約精神,也缺乏一些職業道德,但總之不是沒的選,他也還有的退。

就在這時,一聲“喻老師”打斷了他的精神內耗。那扇門裏的人在叫他,聲音悶悶的,增加了低音時磨人耳骨的絕妙共鳴。

“方便嗎,搭把手。”

喻呈下意識想後退,轉而又覺得這份防備很沒必要,畢竟潭淅勉不可能立刻穿過這扇門把自己吃掉。

他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