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活著是因為恰巧張曼麗來我家。
醫生說如果再晚來十分鍾，我就會失血過多而死。
我的命是被救過來了，孩子終究是沒有留住。兩個屬於我和路繁塵的孩子最終我都沒能保住。
我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攥緊了拳頭沒有說話。
從醒來開始，一直都是張曼麗陪著我。她並沒有和我多說什麼。我睜眼隻問過她一句話，我的孩子呢！
她說沒有了。
並沒有安慰，也沒有太多虛偽的話，更沒有對我說你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這種空話，隻是靜靜的陪著我。
“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會摔倒！”整整半天，我已經從絕望的悲痛中恢複過來了。
張曼麗抬頭看向我，靜默了片刻對我說道：“你想說的時候你會告訴我的。我給路繁塵打過電話了，他的電話一直沒法接通。”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低聲的呢喃了一句：“老張說他今天會回來的！”
張曼麗看了我片刻，突然低聲的呢喃了一句：“當初我是不是不應該勸你留下來！如果你跟我一起走了，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就能保住了！”她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我看著她，苦笑著說道：“你不用把所有的事都扯到自己身上，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
“曼麗姐，孩子沒有了，維持著我和路繁塵之間的牽扯也沒有了。我連留下來的借口都沒有！”我看著窗外苦笑著說道：“我懷孕的時候，我可以告訴自己，為了孩子，我和路繁塵之間還有可能。但是現在，我真的不知道用什麼堅持。我和他之間的差距太大，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堅持下去！這幾年，從我和路繁塵在一起開始，我懂的最真切的一件事就是愛情永遠戰勝不了現實。二十歲，我們可以不顧一切的為愛情奮不顧身，但到了二十五歲，我們已經沒有勇氣奮不顧身了，更沒有不顧一切的勇氣了。我和路繁塵之間走到如今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
張曼麗伸手抱住了我，沒有寬慰我：“如果你覺得太累了，我們就離開！這個世界上誰又沒了誰活不下去呢！”
我吃力的靠在她肩上，疲憊而絕望。
等路繁塵回來，我如何告訴他，是他母親推了我，我才會失去孩子的。
“讓我多靠一會兒。”我對張曼麗低聲的說了一句。
每一次孤立無援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連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才發現居然沒有一個人可以讓我抱住痛哭一場。
“少夫人！”門口，老張的聲音響起。
我抬頭看向他。
他站在門口愧疚的不敢進來。
我看向他，對他說了句：“進來吧！”
他愧疚的看著我，不住的搖頭：“少夫人，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我……我是知道夫人過來找你的，我沒想到她居然……”他滿臉的愧疚，說著說著已經老淚縱橫了：“都是我，我應該跟著她一起過來的！如果我在，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
我看向他，低聲的說了句：“和你沒有關係！進來吧，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辛苦你了！”
張曼麗蹙眉看向他低聲的問了一句：“路繁塵呢！我想給他打電話，為什麼打不通！”
老張原本準備踏進來的腳因為張曼麗的話收住了。他神情僵滯了一下，然後不自然的說道：“少爺還沒有回來！應該是還在飛機上，昨天飛機晚點了！我一會兒會去機場接他的。”
老張說的有些語無倫次，眼睛都不敢看我。
這些天，我和老張已經很熟了，他對我也實在是還可以，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
我看著他的樣子，皺眉說道：“張叔，您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啊！”
他朝我尷尬的笑了笑：“阿歡，你剛剛沒有了孩子，要好好休息，你不要胡思亂想！少爺關心你，他一回來就會過來看你的！你們還年輕，一定還會有孩子的！你不要太傷心了！”
最終，他沒有踏進病房，他把東西遞給了張曼麗，然後轉身走了。
等他走後，張曼麗皺眉說道：“路繁塵回來了！”
我朝著老張離開的方向，靜默了片刻：“都不重要了！”這話我是在告訴自己。
……
晚上，張曼麗陪著我。
對她，我已經逐漸有了依賴，就像當初我依賴我姐姐一樣。
我和我姐雖然並沒有生活在一起，但她對我的照顧卻是很周到的。如今的張曼麗真的像極了那時候我姐。
“我還以為你沒了孩子會要死要活呢！”張曼麗削著蘋果看向我。
我抬頭看向她，朝她反問了一句：“要死要活？這個還不至於吧！”說道最後，我的聲音越來越低。
對這個孩子，我真的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再保護它了。可最終我還是沒有保住。
“成歡，我隻希望你明白，我希望你為自己而活。”張曼麗咬了一口蘋果口齒不清的說道。
我看著她的樣子，噗嗤的笑了出來：“你這樣子怕是沒男人會要你！”
張曼麗輕哼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的不是女人呢！這年頭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還是喜歡女人吧，畢竟女人知道女人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