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蒼發怔的這一瞬間,耳朵裏傳來了項恒的爆喝:“快把姓沈的擒住!”
話音未盡,六條人影猛飛而起,六柄殺氣騰騰的刀,向沈蒼怒砍而來。
沈蒼計算過和流星七血刀三人的對戰結果,卻沒有計算過對付六個人的結果。
更沒有計算到自己的劍還插在冷雲風胸口,六個人就忽然出手了。
他隻能硬著頭皮,用最快的速度,將劍從冷雲風的胸膛拔出來。
可惜,可惜,還是遲了,隻遲了一點點而已。
這一點點,已注定他的敗局。
當劍從潔白的人影上抽出,鮮血飛濺的時候,六把刀就已經全部架在了沈蒼的脖子上。
西門笑曆喝一聲,手裏的斬馬刀揮起一砍,閃過一絲鮮血。
沈蒼握劍的右手,從肘部被砍落下來,斷手和長劍一同掉在了地上。
盡管沈蒼極力掩飾,他的臉色已經因為疼痛而扭曲,從他額頭上湧出的冷汗,順著指尖滴了下去。
馬一翎逼視沈蒼,大聲道:“你他姥姥的做什麼?”
沈蒼閉上了眼,一個字都沒說。
馬一翎轉過頭,問項恒,大聲道:“老大,他為什麼要殺你。”
項恒現在蹲在地上,懷裏躺著奄奄一息的冷雲風。
他沒有看馬一翎,也沒有看被六把刀架著的沈蒼,隻是很低聲的說道:“他沒有殺死我,冷雲風替我死的。”
他懷裏的冷雲風,胸口已被滾燙的鮮血染紅,嘴角邊湧出了一流血絲。
項恒看了看他胸前的傷口,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極力想笑的平靜些,親切些,但他現在的笑,實在太勉強,太難看,也太遲了:“你想說什麼就快說吧,再不說,你就永遠也說不出來了。”
冷雲風既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痛楚,眼神裏甚至散發著十分安詳的神色。
“請原諒我,我沒有把你當做朋友,可是你,卻用自己的生命來驗證這一切。”項恒的頭低了下去,輕聲道:“有些話,現在說或許太遲了,但請你記住,盡管我請求你原諒我,可是你千萬不要原諒我,你替一個從來就沒有把你當做朋友的人死,這種人不值得原諒,如果你真的原諒我,那會使我感到深深的罪惡感。”
項恒的目光凝視著冷雲風,眼眸裏閃爍著光芒,那種隻有對朋友才會露出的光芒!
這種感情,來的已經太遲了。
他,用一種充滿歉意和痛苦的語氣說道:“說出你想說的話吧,好讓我的朋友死的平靜一些。”
冷雲風的瞳孔收縮一陣,一字一字的,說出了他人生的最後四個字:“我、欠、你、的。”
下一刻,他的嘴角,露出了很安詳,很滿足的微笑。
閉上眼,帶著微笑,死在了項恒的懷裏。
冷雲風的一瞬微笑,仿佛在冬天裏定格。
項恒的眼眸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哀傷和悔意。
這一刻,項恒將銘記一生。
你陽光下的歲月裏,是否也有一些在背後默默付出的朋友?
冷雲風的人生,不再像紙一樣蒼白。因為這張紙,已被鮮紅的血染指。
在孤獨中生存,在朋友的懷裏死去。
血滾燙而鮮紅,他的微笑安詳而滿足。
項恒將冷雲風的屍體輕輕放下,他的眼神裏盡是痛苦和歉意,他的一個朋友剛剛為自己死去!
他將潔白的柳葉刀放在冷雲風旁邊。
為什麼男人的友誼,總是要用鮮血去證明?
“沈前輩,不,黃雀先生。”項恒緩緩站起來,直視著沈蒼,道:“你的命,我要了。”他說的直接而幹脆,就好像站在他麵前的沈蒼已經是個死人一樣:“可是,為什麼會是沈前輩你?”
為什麼黃雀會是自己最敬重的人?為什麼黃雀就是沈怡柔的親叔叔?
“冷雲風說,他跟著我,是為了阻止黃雀殺我。我不但不相信,甚至還嘲笑他。”項恒道:“所以冷雲風特別強調,說我防不住黃雀。”
沈蒼的右手疼的受不了,咬著牙關,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想殺我的人是你,冷雲風阻擋的也是你,也就是說,你真的是黃雀,那麼。”項恒一字一字道:“我師父師叔,忘塵師太,還有冷雲風,一共四條命,你必須要償還。”
丘譚忽然轉過頭,道:“唐婆婆和兩個姓宇文的,從剛才開始,就一個字也沒說,動也沒動,臉色十分蒼白,應該是中毒了。”
項恒道:“老三,你去找唐靜過來,整個唐家堡,除了唐婆婆,就是他解毒的本事最大。”
劉不平收回刀,正要轉身,好像忽然發現了什麼,伸手在沈蒼的右袖子一陣摸索。
等他的手從沈蒼袖子裏伸出來時,劉不平的手上已經多了三條血紅色的小蛇。
風延慶一看見老三從沈蒼身上搜出三條毒蛇,怒的狠狠在沈蒼小腹上踢了一腳,爆喝道:“**好歹是個人物,竟然這麼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