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斷裂如同琉璃一般不可挽回,時序的錯亂讓失去部分線索的局麵再一次陷入絕境,她想到了同為掌控者的鴻淩,那個有著無與倫比天賦的怪物,無論再破碎的局麵,都能被他一覽無餘,拚湊成事件的真相。可麵對這樣錯綜複雜的利益糾纏,她表現出不適和焦慮。
霓嵐無力地坐在靈析為她準備的房間中,經過幾番思考,她決定推究出靈析的真正意圖,權衡出利益的兩端。為此,她決定去經營區探訪一下。
幻仞從來就不缺乏藝師,而大多數人無法成為精湛的藝師,隻能憑借小手藝謀生,或者另外轉行。在經營區一直存在衝突,藝師可以是唯利是圖的把手,栽騙商人高價購入低廉的工藝品,造成這裏物價混亂,藝師也就成了空間中褒貶不一的職業。這些話出自經營區一個落魄藝師的口中,並不是完整的線索,但她也隻好把這些記錄下來。
從不夠先進的經營區走出,霓嵐下意識地開啟維度,在向生活區的過渡地帶中,風塵吹起的痕跡中,留下過去口角的對立,摻雜著謊言與真相的氣息。順著人影匆匆,她又一次從中捕捉到黑影,這引起了她的興趣,隻好默默跟著,直到維度中的他揭下麵具,憑借手中的物件,在一片平地上轟開了一個通道,如此了無人煙的地方,竟然會有這樣的通道,而當霓嵐關閉維度,地上的墨綠消失的無影無蹤,徒留風沙將一切線索遺失殆盡。
曆史從來都存在痕跡,無論風化剝蝕,雨落霜華,除非有人故意抹去。她想起了鴻淩的叮囑,可眼下斷然隻能重頭來過,如果沒辦法知道墨綠的消失,或許可以知道它的產生。霓嵐打聽到一位當地有名的藝師曦鴉,她擅長琉璃顏色工藝,可據說性格古怪,沒有人能理解她的行為。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她探訪了這位“琉璃的魔術師”。
“哦,是什麼樣的琉璃才能變成墨綠色呢?據我所知,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這樣的琉璃,它們太純淨,太珍貴,這樣做是對它們的玷汙!”,曦鴉用一種旁若無人的聲音訴說著,“顏色的改變不是因為琉璃,市麵上有很多化學試劑能產生這樣汙濁的顏色,或許你可以去卡特琳礦山看看,那裏的礦石顏色遠比我的琉璃要多得多。”她站在操作台上的瘋言瘋語讓霓嵐明白,什麼叫做另類的天才。
霓嵐受人指點在幻仞處處來去。她在卡特琳礦山看到鈕綠的礦渣,又去鍛鏡所東拚西湊,回冠纖不斷整理資料。在苦思冥索中,她適時放棄了這條線索,另辟蹊徑,偽裝成當地的藝師,真正深入那未知的通道。借此機會,她製作了一個精巧的琉璃樹枝,到幻仞最大的貿易中心,想賣出這一天價之作。
她深知如果不成為案件的一環,自己永遠屬於局外人。在熙攘的商船入港處,她開啟維度,仔細打量著場景和人群,發現商人的腰上都掛著塊玉石,她才警醒到:幻仞所有的資料都證明,在幻仞沒有生產和加工玉石的曆史,而墨綠色的痕跡跟這些玉石的光澤很相近,這裏的商人來交易的或許根本就不是琉璃,而是自己偷產的玉石,怪不得自己的琉璃賣不出去。經過精心準備後,她從湮滅買了一塊仿造品,掛在腰上,穿著自己類似商人的衣服,終於混入了商人之間。
雖然大家對於新來的商人並沒有什麼懷疑,但霓嵐心中早已冷若堅冰,她被帶到了貨鋪—玉瓦,從地下的隧道深入後,裏麵盛大繁華。霓嵐暗暗想到,靈析應該早就知道這裏,但還是想借我之手解決危機,應該能給我兜底吧,但心中仍有不滿。
“她以為我是萬能的嗎?”霓嵐歎了口氣,不得已在腦海中浮現這樣一句話。
不過這樣也好,為了能盡快調查清楚,她已經花費了不少心力,她始終明白自己的能力畢竟有限,能接手這麼多事件已經很了不起了。不管是否成功,她永遠都有從迷霧中脫身的韌性。
霓嵐仔細聽著商人們的話術,以防自己言語上的違和,她盡量避免著開口,同時用能力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直到她發現她苦苦追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