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被阿善說的話鎮住了,他收起流露在外的凶悍,不再說話。將信將疑的看著阿善,眼瞳中隱含著可以隨時爆發的怒意,倘若醫治不好,就可在頃刻間把醫館夷為平地。
石然隻看了男子眼睛一眼,便轉移了視線,那樣的眼神著實可怕。阿善能不能醫治好這個男人的夫人啊?萬一醫不好男人動起粗來,阿善的小身骨怎麼吃得消?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得的是什麼怪病,真擔心阿善……
阿善低著頭,自顧自的做事,語調平淡,“也許治得好,也許治不好。”她打開香囊,取出其中的香粉塗在了女子的小腿上,反複揉搓,少頃,又說,“就是這個,沒有錯。”聲音不大,似自言自語,但整個醫館的人都聽清了。
男子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這是?我夫人的病又重了?”
石然注意到男子的變化,想看個究竟,可女子的腿被阿善的背影擋住了,擔心男子會隨時爆發,遷怒於阿善,就生生的把好奇心壓製下去了,沒有離開椅子半寸。
醫館裏的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石然察到了危險,心被揪了起來。
“阿善姑娘,水在這裏。”不知情的高浩鄴端著銅質水盆走了過來,放到了桌子上。
“謝謝你,高大哥。”阿善起身,對高浩鄴展顏,向櫃子走去。“你的夫人的病,我能治好。”
男子沒有說話,凝重的神情疏朗開來,可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仍在表示他在擔憂。
石然把視線從男子身上轉到了女人身上,他有點不敢相信,女子通紅的小腿上居然長了三個黑點,而且是逐漸擴大,逐漸變鼓的。這是怎麼了?阿善到底能不能治好啊?我怎麼覺得女子的病越來越厲害了呢?“阿善,這病……”
“石頭,你不說話沒有人拿你當啞巴。”阿善走到藥櫃,從櫃子裏依次抓取了幾味藥,放在研磨的器皿裏開始研了起來。
好心沒好報,擔心你而已啊!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呢?石然滿腹委屈,暗自腹誹,死丫頭,到時候治不好她的病,我也不會幫你的!
藥鋪裏又安靜下來了,除了窸窣的磨藥聲就再無其他了。
“阿善姑娘,這三個黑點越來越大了,而且有一個已經破了。”開口的是高浩鄴。
破了用你說啊?人家阿善自己有分寸!石然偷偷白了一眼高浩鄴,不過,現在已經有兩個已經破了……
阿善放下藥杵,把研好的藥粉倒在了紙上,又從櫃台裏取出一把小刀,一並拿了過來,看看女人的腿,“看來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那三個黑色的東西都破了,還淌著膿水,你說差不多了?阿善,你真的能治好嗎?石然狐疑的想。
阿善把銅盆端到了女子附近,握住刀柄,把小刀浸在水裏涮了涮,取出,開始刮其中一個流著膿的黑點,隨著刀刃的深入,越來越多的黃色膿水溢出,原本鼓鼓的黑包越來越癟了,最後被刀子刮了下來。阿善又把刀放進銅盆裏涮了涮,開始刮第二個……直到三個都被刮下來之後,才放下刀子。她拿起攤在盆邊的帕子,仔細的擦去女子腿上的膿水,又把藥末撒了上去,這才站起身子。
“姑娘,我夫人……”男子看著自己的夫人全身的赤紅色已開始漸漸減退,用略帶驚訝又不失敬佩的目光看著阿善。
“你夫人的毒已經解了,用不了半盞茶的時間久可以恢複如初了。”阿善把用剩的藥粉全部倒入盆中。頓時間,盆中就騰起白色的煙霧,伴隨著刺鼻難聞的味道。眾人皆是不禁掩起鼻子,直到白煙消失才放開手。說來也算神奇,那盆中之水竟由渾濁變得清澈無比,隻是盆地留下了一層灰色的沉澱。
“敢問姑娘,我夫人為何好端端的會成這樣?”男子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高浩鄴也覺得奇怪,研究醫術這麼多年來,書中對此種症狀並無介紹啊。“是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是一種叫‘哭’的蟲子,你夫人就是被這哭蟲咬傷的。”阿善淺淺一笑,說。
“哭蟲?這是一種什麼蟲子啊?為何我沒有聽過呢?”高浩鄴用探究新事物的眼神看著阿善。
瞧你看阿善的眼神!小心眼珠子掉出來!石然搶先開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世上蟲子多了去了,你不知道也不足為奇啊。”
阿善沒有看石然,反而為高浩鄴開解,“石頭,難道你就聽過了?我想你應該沒有聽過,憑什麼取笑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