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了鐵掌的馬蹄和青石路麵碰撞,撞出了篤篤的聲響。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朝著王府駛去,一車坐著卜天,另一車坐著阿善、阿良、石然他們三人。
阿善坐在馬車內,聽著雨聲沙沙,亦聽著這略顯壓抑的馬蹄聲。大概馬兒也不喜歡這雨吧?的確,換誰誰也不願意淋著雨水趕路的。她抬起手,撩起車窗口的簾幔,雨勢越來越小了,細小的雨絲顯得矯情,是粘人的多情。“這一場雨不知要下到幾時?”
“總會有停下來的時候的,春雨貴如油,這些雨水是田間作物最期盼的。”石然喜歡從外麵飄來的帶著潮濕的風,吹在臉上甚是舒爽。
阿善看著外麵,“你又不是作物,怎麼會懂得它們的情感?”
“有時候做個飽死鬼,總比餓死的強,用在作物身上也是一樣的道理。”石然開起玩笑來。
“歪理!”阿善很想把頭探出窗外,想看一看距離豫王府還有多遠。看窗口太小,根本不能把頭伸出去,“石頭,你後不後悔跟我去王府啊?”
“後悔?為何要後悔?”石然盡量說得輕鬆,“王府我又不是沒有去過!”
“就是因為你曾經去過,別忘了,你是被王府的人趕出來的,當時可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呢,我師父說,虧你遇見了他,要不說不定就不知道現在是什麼了。”阿善撂下簾幔,轉回身子,目不轉睛的盯著石然臉上的變化,果不其然,石然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麼了。
“你能不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嗎?我是在你的央求下才陪你去的,你再說這些話,小心我不去了。”石然把身子往後一倚,整個後背都靠在了車篷的內壁上,“頭疼啊,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的叫我頭疼呢!”
“好好好,我以後都不說這事了,不過,我還想說一句話,並不是我央求你陪我去的,我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這種的話。”阿善露出調皮的一麵,眨了眨眼睛。一切都還是未知,自己又何苦把氣氛弄得如此尷尬呢?
“鬼丫頭,每一次都不知道給人台階啊,每一次都說的這麼直白。我不是擔心你嘛!”石然嬉皮賴臉的笑了笑。
“你?”阿善趕忙做出嘔吐樣,“小心死了做長舌鬼哦!”
馬車停了下來,阿善收回剛剛舒展的表情,“我們應該是到了吧?”
車外傳來卜天的聲音,“阿善姑娘,我們已經到了。”
“哦。”阿善應了一聲,走出車篷,一道朱紅色敞開的大門最先映入眼簾,稍稍抬起頭,一塊同樣是朱紅色底色的牌匾出現了,上麵用金色書寫了大氣端莊的豫王府三個字。經過一場雨水的洗禮,初霽陽光一照,顯得威嚴氣派。
“阿善姑娘,你難道還不信這裏是豫王府嗎?為何盯著牌匾看了半天?”卜天開口問道。
阿善收回目光,莞爾一笑,“先生說笑了,阿善隻是被牌匾上的字深深吸引住了,隻一塊牌匾就是這樣的氣魄,想必王府之中的建築更是恢宏。”
卜天搖起羽扇,作出一個請的動作,“那就請姑娘進府吧。”
“好。”阿善邁開步子,跨過王府的門檻。卜天……昨天我師父曾告訴我,說你用三年的時間便在京城站穩了腳跟,難道說豫王爺是你背後的靠山?
阿善他們三人在卜天的帶領下,來到王府的前廳——品菊軒。從大門到這裏並非幾步就能到的,東拐西拐的,叫阿善覺得有些頭暈,暗忖:這麼大的院落,要是有一天自己走丟了,怎麼辦?
廳中最裏處,坐著一個男人,這個人阿善是認識的,正是豫王爺洵陽,雖看不清他低著的臉龐,但他身上所散發的威嚴又豈是隨便的什麼人就能擁有的?他端著茶盞,細細品味。明明是在等人,卻尋不出半分焦急,說其是一位王爺,更不如說是一位君王……
卜天走至洵陽麵前,恭敬的行禮,道:“王爺,阿善姑娘來了。”
聞聲,洵陽扣上杯蓋,輕輕的把茶盞放到身側的檀木梨花桌上,對卜天微微點首,望向阿善他們三人,又看向卜天,“不知三人之中,哪一位是阿善姑娘?”
“回王爺,是……”卜天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洵陽站起身子,玩性大發,“看來是有意叫本王猜一猜了?妙哉妙哉,著實有趣,那本王就猜一猜吧。三人一男二女,想必不是其中的男人了?”說著,他踱步向著他們三個走來。
什麼啊,這個豫王爺怎麼說話的語氣是這樣的?活脫脫一個好吃懶做的草包王爺,虧我剛剛誤以為他……阿善腹誹著,她很難相信剛剛是自己看走了眼,也很難把剛剛看他的感覺和現在的豫王爺聯係起來。
洵陽負手,在阿善和阿良的身邊走了一圈,遊戲的眼神看著麵前低著頭的兩個女子,“抬起頭來。”這話是對阿良說的,此時的洵陽正站在阿良身前,他見阿良抬起頭,仔細的看了一番,不做任何評論的又走到阿善身前,道:“你也把頭抬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