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流光(1 / 2)

哭過、傷過、委屈、不滿、淚水、無奈……都像是混雜在暖暖陽光中的塵埃,細細小小的,卻不能抹去。

那日對敬仁的依賴,依賴著那個不算厚重的肩膀,是一份感動,更是一份值得珍藏的回憶。阿善默默的把這份小小感激藏在了心靈的最深處,對他人隻字不提,如同她不會提及自己的心曾被深深傷害過一樣。

隨著夏日的來臨,日子也在逐步升溫中走過。每天都很忙碌,要幫王妃試藥,也要去王爺的書房學琴。阿善小心翼翼的周旋在洵陽身邊,她隱隱覺得洵陽之於她的感情,並非是愛,但究竟是什麼她不清楚,總之洵陽像一本晦澀難懂的書,深奧的不知其中的內涵。

伴著蟲兒的鳴叫吵嚷聲,偌大的王府裏兩處琴聲交錯響起。一處來自洛水居,一處則是來自王爺的書房。琴是儒雅的玩意,是阿善最為排斥的東西,但就算是做做樣子也要硬著頭皮學,仿佛那是留在洵陽身邊的唯一理由。很多時候,阿善是期待敬仁能從宮中跑出來的,至少那樣敬仁會纏住洵陽一起下棋,而她就可以得到解脫。

“五叔叔,我可要大小通吃嘍?”敬仁得意的放下手中的白子,斂起棋盤上一塊巴掌大小的黑子,臉頰上現出兩個小酒窩,“我可吃了十一顆哦。”

洵陽抬眼看了眼敬仁,文雅的笑著,笑容裏是令人捉摸不透的胸有成竹,他不忌憚敬仁奪走的那片小小疆土,反問:“敬仁,你可願意悔棋?”

手中的黑子是不小的成就,敬仁搖了搖頭,“悔棋?幹什麼要悔棋?”

阿善歪著頭站在一旁,觀棋不語真君子這個道理她懂得。其實,她是怕因為不懂說錯話而被他們恥笑。可靜靜的站在一旁簡直是一種煎熬。看著他們殺的死去活來,又不知是怎樣的一番激烈,阿善恨不得靠在哪裏閉閉目,養養神。

“阿善,你說你願不願意勸敬仁悔棋?”洵陽笑而向著阿善看去。他的笑很柔和,是一種屬於謙謙君子的內斂的笑。

阿善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啊?”她下意思的低首望向棋盤,黑黒白白的棋子鬼才懂得這裏的門道。“王爺,您是在為難阿善嗎?”

“看來要把阿善培養成風華絕代的才女還需要一些時日。”洵陽想起這段日子教阿善撫琴,不由得抱怨起來,“和教你彈琴比起來,這簡直是一份殊榮了。”

阿善的臉頓時紅了起來,洵陽的話外之音她聽懂了。自己的琴藝的確上不了台麵,可這是誰非要教的呢?

坐在一旁的敬仁觀望著他們的一唱一和,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把吃掉的黑子扔到了裝棋子用的竹簍裏,嘩啦嘩啦的響了好一會兒。“五叔叔,是我在下棋,為何要一個旁觀者點評呢?”

洵陽把視線移回棋盤,“看來你是不悔了?”說著,把一顆白子放到了棋盤上,笑著看著敬仁,從他的表情上看,他已奪回了優勢。

“啊!”敬仁的表情變得複雜,他瞪大了眼睛盯著棋盤,“為什麼?為什麼我的棋子在一瞬間就被你吃了個精光?”

洵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此刻的他的臉輪略顯圓潤,淩厲的棱角分明隱在白淨的皮膚下,這是長久的遊樂所致,他在安逸中享受生活,也是在安逸中學會苦中作樂。昔日相伴的紅顏知己把自己拒之門外的滋味不好受。他道:“蠅頭小利,因小失大而已。”

“又是因小失大?為什麼我每一次都會輸在這裏?”敬仁不甘心的把棋子丟到一旁,和洵陽下了多年的棋,輸得多贏得少。每一次洵陽都會以因小失大搪塞自己。

“也非全是如此,要怪就怪你的仁慈了。”洵陽站起身子,“一盤棋看透一個人,這麼多年來,你還是學不會狠心。難怪皇上會頭痛。”在洛雪死過一次之後,他就不再稱皇上為父皇了。

“皇爺爺的頭痛又不全都是因為我?”這話敬仁說的心虛,近幾個月來他發覺皇上的頭發又斑白了不少,應該是愁出來的,應該是在愁他的萬裏江上該如何在自己孫兒的手上延續下去。

阿善不忍敬仁陷入尷尬局麵,笑出聲來,“皇上是積勞成疾。守著那麼大的一個攤子,不愁才怪呢。”

“是啊,皇爺爺是積勞成疾。每天,他都要麵對朝中的大大小小事宜,都是年過古稀的人了,還要這樣。”敬仁打心眼裏心疼自己的皇爺爺,可自己卻不能認同他以強權治國的做事方式。他認為天下以仁為先,順應民意,才會千秋萬代,對於不順從自己者,可采取說服的方式溝通,相信假以時日總會化敵為友的。“五叔叔,其實你應該幫幫皇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