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飛絮花香淡,馬蹄踏草醇香起。
阿善能明白皇上的擔憂,多說不宜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了。她好奇怪這樣一個盛大的場合,卜天居然沒有在,不免浮現起小小的失望。好像很長一段時間都未曾聽到卜天的消息了,他是消失了,還是死了?想到這裏阿善的臉上浮起壞壞又不失可愛的笑容來,其實,她知道這隻是她的假設罷了,卜天怎麼可能會輕易死去呢?於心底,她還不想卜天死的太過幹脆。九盞茶要換來他九個月的痛苦不堪,就算是受盡屈辱她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做的。
敬仁把目光從遠方的獵場收回,轉首看向阿善,見阿善笑的明媚,略帶好奇的問:“你在笑什麼呢?”
阿善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我是在想林子裏有沒有猛獸,看著王爺們各個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必那些猛獸都會被嚇的撒腿就跑吧?”
還在為敬仁發愁的皇上稍展臉上的凝重,對阿善說道:“你希望猛獸逃走,還是被降服?”
阿善遲疑一下,“我希望它們能奮力反抗,就算是死也死的慘烈。難道說林子裏當真有猛獸?”
“林子裏都是事先放好的動物,除了鹿個頭大一些以外,哪裏有什麼猛獸啊。”敬仁極不識時宜的接嘴,在抒發對小動物的同情之情,“它們都是事先被餓了好幾天的,根本沒有什麼反抗能力。”
皇上幽怨的徐徐歎了一口氣,把頭別向了別處。
這對祖孫倆真是冤家。阿善不知該如何幫敬仁了。性子相悖的兩個人能在一起呆了十七年也屬不容易,敬仁宅心仁厚的性子應該和皇上的寵溺有推辭不掉的關係。難怪皇上要把晨瑤許給敬仁,多半是希望晨瑤能幫敬仁做一些敬仁做不了的事情吧。想到這裏,阿善望向晨瑤,才發覺晨瑤不見了,而洵陽也不見了。那裏隻剩下洛雪孤零零的一個人。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人呢?心念姐姐的感受,眼睛便不能從洛雪身上移開了。
“阿善,你怎麼了?”敬仁喚道。
阿善回過神來,恨不得立刻跑到洛雪身邊,哪怕是受洛雪奚落,至少能叫洛雪覺得不孤單。“我覺得王妃的氣色好像不太好。”
聲音傳入皇上耳朵,皇上向著洛雪那裏看了看,如夢似幻的吟了句:“清瑜……”音不大,卻被阿善和敬仁聽進耳朵裏。他立即改口,“阿善,你下去吧。”
阿善沒有在意,行禮,退下了禦台。她走到洛雪身後,從侍女手中接過遮擋陽光的蒲扇代替侍女站在了那裏。這不是一份輕鬆的差事,但阿善做的甘願,在她看來,能為姐姐做一點細微的事情也是一種滿足。
洛雪故意不去看阿善,悠哉的品著茶水,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她想:既然你想撐著就盡管撐著吧,沒有人會心疼你
……
已是初秋天氣了,可太陽仍然毒辣。胳膊開始不爭氣的酸澀起來,晶瑩的汗珠沿著阿善的鬢角滴落下來,阿善強忍著咬住嘴唇,受累不討好的事情還真不好做。默默安慰自己道:是我自己要做的,就該義無反顧的做下去。
洛雪回頭略帶不解的看著阿善,“阿善,你怎麼在撐著蒲扇?快放下,瞧你滿頭是汗的。”
阿善笑了,洛雪主動開口,說明她沒有被恨衝昏頭腦,應該是她在逐漸變好的征兆。她把蒲扇遞給旁邊的侍女,解釋道:“天氣燥熱,王妃要小心身體才對,如果有什麼不舒服,就立刻告訴阿善。”
洛雪應了一聲,一把拉著阿善的胳膊,要她坐到了自己身旁。“你是醫師,這種粗活不該由你來做。今個帶在身邊的丫鬟沒有小喜機靈,否則怎麼會叫你滿頭都是汗啊。怪我粗心了。”
小喜因為前天感染風寒,才會錯過了這次的狩獵活動。出門前,阿善特意探望過她,還答應她要帶一隻小兔子回去陪伴她呢。
“王爺說這裏憋悶就騎上馬跑進林子裏去了,後來晨瑤也跟著進去了,你說他們會碰到一起嗎?”許是憋的太久,洛雪把阿善當做了傾訴的對象,幽幽的說道。
這樣的溫柔的擔憂聲在阿善的心湖裏惹起了不小的漣漪。姐,你的心裏還是有他的,他背叛了你,而你還是忍不住擔心他,不行,我要打消你對他的念。“王爺和晨瑤夫人夫唱婦隨,倒是一對令人羨豔的伉儷。”故意說得若無其事,說出後又慌忙裝出一副恍悟說錯話的樣子,止住口,不敢多說一個字。
“伉儷?這樣的詞也曾用來形容我和王爺,罷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洛雪如怨婦一般癡癡念著,她朱唇微彎,笑中擺脫不掉苦澀,問:“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呢?坐在這裏等著一份憑空臆測又不希望它實現的結果呢?”
遠處傳來一陣快馬疾馳的聲音,隨著“籲~”的一聲又戛然止住,十五王爺已是滿載而歸,得意洋洋的把手中的兩隻野鴨晃了一晃,他很滿意自己是第一個帶著獵物回來的人。翻鞍下馬,把獵物交給了仆役,走到禦台前,單膝跪了下去,“父皇,兒臣特意打下這兩隻野鴨幫您滋補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