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董強的悲慘往事(1 / 3)

我被他握得渾身不自在。倒不是怕他,而是因為他的手實在嚇人,白得瘮人。被一雙慘白慘白的手握著,我估計誰都不好受。我想把手抽回來,可是他好像看出我來者不善,抓著我的手不放,使勁套近乎。他好像怕我不答應似的,哀求我說:“大哥,就算幫幫忙。”

我看他這麼熱情,也不能發作,隻好和他說實話,說:“我不是來賭錢的,也不是來搗亂的,我是大昆他哥哥猛子叫來的。猛子認為你們設局騙他弟弟的錢,所以叫我來看看這個局是不是個天仙局。”

董強一聽就有點著急了,連著說:“那怎麼辦?那怎麼辦?”

我說:“什麼怎麼辦?把人家大昆輸給你的錢還給人家就完了,還能怎麼辦?”

董強哭喪著臉,說:“大哥,我不騙你,我手裏真的沒錢還。”

我一聽就有點不高興了,這話哄傻子呢。不過這跟我沒什麼關係,因為要錢不是我的事情,我來了,看出賭局上哪裏有毛病就可以交差了。要錢是他們哥們兒的事,我不想跟著摻和。於是我跟董強說:“這個你別跟我說啊,你自己和他們說去。現在猛子他們都在外麵等著呢。”

董強伸脖子看看外麵,遠遠看到三元他們的車。三元在車外,探頭探腦看著院裏,眼睛盯著董強,不知道我和董強說些什麼。董強看到強悍的三元,很是害怕,身子向後縮縮。三元他們等著我的召喚,那架勢隨時可能過來收拾董強。

董強看出來那車裏的人就等我一聲招呼,手抓得更緊了,好像我是救命稻草一樣,繼續說著小話:“大哥,幫幫忙,幫幫忙大哥。我真的沒有錢,幫我和他們說說,我並不是故意去騙大昆的,我是實在沒有辦法的。”

嗬,這小子還哭起窮來了。我問他:“你沒錢?看這架勢一天也不少劃拉啊,光大昆就輸給你近一萬元,你說你沒錢,我不信。”

董強一聽我說不信,立馬就急了,連連說:“大哥,千萬幫忙啊,我不是不講理的人,我也知道騙錢不對,可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啊,每天騙的幾個錢都叫我買藥吃了。”

我一聽,難道是癮君子?問他:“買藥吃?你磕藥?”

聽我這麼說,董強知道我誤會了,他沒答話,鬆開手,把帽子摘下來。這一摘不要緊,又嚇了我一跳。帽子下麵,光禿禿的一顆腦袋,董強的禿頭和普通人剃的光頭不一樣。他頭上平平滑滑,連個毛孔都沒有,看著比他的手更瘮人。戴著帽子看,他很帥氣,摘了帽子能嚇死鬼啊!

我問他:“你這個是什麼病啊?怎麼這麼嚇人?”

董強伸手給我看,說:“我為了治這個病已經花得底朝天了,你看我的手,也是這樣。”

麵前這個人,不再是精神帥氣的小夥,我好像麵對著一個怪物,那感覺叫人很不自在。我問他:“你的手和頭都怎麼了?是什麼病?”

他和我講起了他的過去。早些年,他被朋友喊著去一個色子局上玩,想搞點錢花。帶他去的人從外地買了一瓶可以用機器探測的藥水,趁莊家不注意的時候把藥水塗到色子上。塗了這種藥水的色子,可以通過一個傳感器探測點數。有人探測,需要兩人配合。用在色子上的藥水是放射性物質,而且必須是高濃度的,用久了對人體有害。老千們都知道這東西是帶有放射性的,所以用的時候盡量會鼓動菜鳥去接觸藥水,讓別人用,而自己隻進行探測,或者提供這樣的道具,跟著分錢。

董強倒黴,第一次使用,就被人現場抓住了。那些人沒有打他,從他身上搜出了探測工具和藥水,把錢都拿走,然後把藥水兌在水裏,讓他把手放裏麵。有個小子還將稀釋後的藥水倒在他的頭上。結果,就一個月的時間,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手上和頭上的毛發掉得一根不剩,渾身乏力,活也沒勁幹了,失眠、頭疼、惡心,動不動就感冒。去醫院檢查,醫生說他的免疫機能不行了,沒有辦法治療,隻能靠藥物維持。據他說,他贏的錢都用來買藥吃了。治療的藥非常昂貴,一盒就要800多元。一盒藥10天就吃光了。光吃藥不行,還得打針,一劑進口針要3000多,一個星期必須打一針。家裏原先也沒有多少積蓄,他實在沒招,就靠天天騙點小錢過日子。除了買藥、打針,這些錢根本不夠用,時不時還得到處找親戚借,而親戚們都知道他賭錢,都不願意借給他。最近連藥都不能連續吃了。說話的時候,他的眼淚一直在眼圈裏滾動著,看起來很無奈。最後,他歎口氣說:“大哥,不瞞你說,我連媳婦都沒有,這輩子已經算是交代了,天天苟且活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