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安已經在天殘門修習了三個月。
天氣已經變得冷了,尤其這裏地處高山區,自然又多了幾分寒意。
每日的修習,包羅萬象。馬安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天殘門修習,不光是習武。從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到雞鳴狗盜,酒賭財色。世間百藝,都有涉獵,而且傳教嚴謹。當然也並不是要求必須門門精通,也隻是為下一階段的修習打好基礎罷了,隻要達到最低要求就可以了。
修習弟子的天賦不同,百藝的學習也有快有慢。快了無賞,慢的挨罰。天殘門懲罰百藝不合格的修習弟子,其手段著實厲害。雖然並沒有致人傷殘的刑罰,但更讓人無法忍受,難以忘記。
刑具樣式各異:各種材質的細針,不同種類的鳥類羽毛,粗細不一的繩線,裝了不同液體的浴盆銅缸,瓶瓶罐罐的藥粉藥液,還有活體的品種不詳的各色小蟲···
要人命的是絕對沒有,也不會弄出明顯傷口痕跡,使人瘋傻的就更不會了。但一隻小羽毛能讓你癢得生不如死;一根短針會讓人像死人一樣沒有任何知覺,卻又清醒無比;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裸露的身體上放養一種沒有殼的蝸牛,那種無法形容的難受,還不死了痛快···
每個受過刑的弟子都不願再經曆第二次。但百藝之難,之繁,令人不可能門門合乎要求,達到標準。所以不管修習弟子如何努力,最終每一個人,幾乎天天都得接受各種刑罰。不過,眾人的百藝修習的速度是越來越快,其水準也越來越高。
除了百藝的修習,就是武功的修煉了。
說到武功修煉,簡直不能稱之為武功,隻是穿上一種很薄,但很重的名為烏金衣的背心,從事百藝的修習,和日常生活。烏金衣外有鎖,修習弟子是不能擅自打開的,除了受刑罰的時候。隨著百藝的難度加深,身上烏金衣的數量和重量也隨之增加。
在這看似平靜,實則無比艱辛的修習生活中,日子過得很快。
轉眼又到了一年的中秋。
月亮很亮,似乎也很圓。
錦繡園裏,點亮著數隻燈籠,石桌上擺滿了果品月餅,酒壺菜肴。五個錦衣少年坐在石凳上,圍成了一圈,一個年紀不大的灰衣小廝在旁邊伺候。
一個胖嘟嘟的少年,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樣的,先對著月亮,誦起了詠月詩。
見他裝模作樣,其他少年在一旁紛紛起哄。
胖少年不理他們,仍深情的誦完了那首不知誰作的詩,瞥了一眼其他少年,輕蔑道:“凡夫俗子,不懂風雅!哼!”說完摘了顆葡萄丟進嘴裏。
“還風雅,讓你個咱們院起個名字。憋了半天,出了個‘錦繡園’。連我這粗人都覺得俗。”一旁的黑壯少年不屑道。
“你!你這死黑熊,‘錦繡園’怎麼不好了!‘錦繡園’,預示咱們兄弟的錦繡前程就在眼前,多有寓意,多吉利啊!再說你們若不喜歡,我可以再起啊!咱可是學問人!”胖少年反駁道。
“我們還不是怕你再憋個好歹,一個‘錦繡園’,就把你那生豬頭,憋成熟豬頭,裏外都紅透了。”黑壯少年仍咬住不放。
“好好,你這死黑熊,忘恩負義啊,這又不是求著我,幫你補習詩詞的時候了。我可記得清楚,那日你被罰鳥毛刑,回來後你撓了整整一天,咦,想想就難受。要不是我,你說說,你得多受多少刑罰,光癢也癢死你了。”胖少年氣道。
“我,我,你也別光說我!你口技不過關,不也被罰得,回來後捏了自己半天,找活著的感覺。不是我,為了教你學狗叫雞鳴,滿院裏吠叫打鳴,差點沒惹得隔壁的給我揍了,要不是老三出手,我可真就慘了。再說,你賭技不合格,是誰整宿的教你搖色盅,把手都搖腫了。還敢說我沒義氣!還有···”黑壯少年越說越來勁,眼看就要停不下來。
旁邊的兩個綠眼少年,忙一人拉一個,勸起酒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紅臉少年端了杯酒,站了起來,對眾少年道:“眾位哥哥兄弟,先別吵了。來,喝了這杯團圓酒!”
說話的紅臉少年正是馬安,按年紀排在眾少年的第三位。附庸風雅的胖少年是‘小老板’林大寶,其年齡最大,便做了這院子的老大。老二‘黑熊’鍾小船,就是那黑壯少年,一年來,又長高了不少。兩個綠眼少年便是碧眼童兄弟,二人年紀最小,就成了老五,老六。老四‘寂寞人’紀莫塵,從不與眾人同桌而食,這中秋夜也不例外,自己一人呆在屋裏。
看著馬安舉起了手中杯,眾少年也紛紛站起舉杯,馬安也不忘給旁邊的小廝一斟了一杯。六隻酒杯在空中向撞,碰出了片片酒花。從空中飄落了下的酒滴,仿佛心酸痛苦的眼淚,俱都隨風而去。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
“好好的日子,就差老四一個。”越來越像黑熊的老二,又開始挑事。
“算了,老四就這個脾性,也別難為他了。”馬安息事寧人。
“那可不行,我還得去喊他,這一年多也沒和他說過幾句話。”黑熊還來了勁了,就要去行事。
馬安忙一把把他摁到石凳上,黑熊想掙脫,試了幾下,沒好使。少年人脾氣,要爭臉麵,就有點惱羞成怒,道:“老三,你咋的還使武功跟你二哥我耍橫啊!你二哥可是打魚的出身,最不怕這手。要不是被騙來這裏,說不定早已成為一方漁霸了。你快撒手,要不我可翻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