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殘陽如血。
落日的餘暉,將遠近起伏的小山映影的更加多姿。
揚州城外的淒淒芳草中藏著曲折蜿蜒的小路。
無人的小路上。
頎長而挺拔的騎者亦被這春日晚霞映影的更加挺拔。
看不到綠樹掩映的長堤。
看不到高大威嚴的城牆。
因為這裏沒有滾滾東逝的長江。
離揚州亦是尚有半天的路程。
今晚看樣是趕不到揚州了。。。。馬上的騎者鬱悶的催著胯下小馬。喃喃的低語。
不甚英俊的臉孔。有這太多太多的疲憊。
渾身的仆仆風塵,更是顯而易見。
使人一看之下,幾有一種落魄的感覺。
飛揚的劍眉下明亮的雙眼。包含了豐蘊的智慧。
挺拔的鼻梁顯得那麼倔強而剛韌。
薄薄的嘴唇,緊閉著形成一道自然的弧線。
嘴角上揚,帶著淺淺的壞笑。卻又似含了一些嘲弄和諷刺。
也許,
這個世界上虛假和偽善的人和事他看得太多了吧。
於是他緩閉了眼。讓自己的感覺和這自然萬物融在一起。胯下小馬在這淒淒芳草中信步遊韁。
耳邊傳來的是馬蹄踏到路上碎石所發出的得得聲響。
路旁的草叢中唧唧的蟲鳴與這得得的馬蹄之上混合到一塊。
雖然不甚悅耳,卻很和諧的曲子。
遠遠的前方。
一陣落鴉飛去。
他微微的皺了皺眉。
然後又緊閉了雙眼。
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麼,隻是他對所發現的東西沒有放在心上。
夜色悄無聲息的降臨了。
連天的芳草中幾乎看不到路。
這個夜晚沒有月。
路越發的難走了。漆黑的夜,深可及頂的長草。
路很難走。
但這並沒影響這一人一馬。
他們仍是不緊不慢的行走。
突然,前方的長草之中,傳來一陣奇異的聲音。
那聲音象鳥突然飛起的聲音。帶所帶起的風聲,卻要比鳥帶起的大。
一聲淺喝傳來。
這騎者忽地勒住了胯下的小馬。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這長草這中陡然伸出的長刀抵在他的咽喉。
黑色長刀。
漆黑的夜,漆黑的長刀。仿佛連那用刀人的手竟也是漆黑的。
騎者沒有動。似是沒有看到抵在咽喉的刀尖。
那握著漆黑長刀的手竟也一抖沒抖。
騎者眉頭輕輕的一皺。
臉上陡然拂過一縷不快之色。
沒有人喜歡被人用刀頂著脖子。
“嘿嘿!小子,難道不知道這是咱海沙幫的地盤嗎?”
那刀客桀桀的笑道。隻是那聲音難聽的緊。
似是兩隻鐵挫互相摩擦而傳出的聲響。
那騎者仍舊沒有動。沒有說話。
“海沙幫中黑殺。”
那黑手刀客原來叫黑殺。
“黑殺?”那騎者緩緩道。似是不願多費一絲的力氣。
“你就是橫行飛淩渡的毒手黑殺?”
“嘿嘿!如假包換。正是你黑殺大爺。”
“那麼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回刀自盡。二,我殺了你。”那騎者不緩不急道。
額?那毒手黑殺猛地一楞,猛地仰天長笑。
黑殺懷疑自己聽錯了。
向來隻有他黑殺找人家麻煩。
那裏見過有人敢上門找自己麻煩?
眼前這騎馬的小子是不是失心瘋?
或者是沒有睡醒?
可眼前這小子看起來很認真?!
毒手黑殺看了看對麵的騎者。他已經做了決定。
那就是殺。
黑殺在這個世上沒有敵人。
因為得罪毒手黑殺的人,沒有一個活著。
身形一長,手中黑刀如毒蛇般突地揚起。
他要殺了他。他一定會殺了他。
這點黑殺很自信。
因為他黑殺要殺的人,沒有能活得了的。
可,人,總有自信破滅的時候。
黑殺的自信瞬間消失了。
馬上的騎者並沒有象他想的那樣立斃刀下。
黑殺清楚的看到。他的黑刀堪堪刺中的一刹那。
馬上的小子的手中忽然亮起一縷冷光。
黑刀所帶起的刀氣一瞬間被那冷光消彌。
下一刻,那冷光不帶一絲的凝滯。已劃過自己的齶下。
“批亢搗虛?你。。。。。”黑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殺,海沙幫中第一惡人。手中犯三十七條人命,更奸汙良家女子一十六人。罪大惡極。該殺。”
那馬上騎者仍是緩緩的道。
“咳。。。早就叫你選了。非要我動手。。。。”
黑殺瞪大了眼睛。
喉嚨裏嘶吼著想要說出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已經倒下。
死了的人豈非什麼都說不出來。
“嗬嗬嗬嗬。。。。。。”
那馬上騎者輕笑道,胯下催動小馬。
人竟是已去的遠了。
身後是倒地的黑殺。
地上,蜿蜒流動的是黑殺的血。
黑色的血。
漆黑的夜,無月。毒手黑殺殞。
2
揚州城。黎明時分。
黑夜尚未過去,正是天亮之前最黑暗的時光。
黎明已經到了。
那麼,天亮還會遠嗎?
天空隱然泛起魚肚白。
天,快亮了。
旭日未起。晨風料峭。
揚州城外官道之上。
一騎絕塵。
得得馬蹄聲中,已漸行漸近。
晨風吹徹,衣袂飄飄。
馬鬃狂掣。
小刀正伏在馬背上。
毒手黑殺那漆黑的刀此時正安靜的躺在馬鞍旁。
小刀閉上眼睛。
貪婪的呼吸著清晨清新的氣息。
小刀現在心情實在不錯。
終於可以離開師門闖蕩,心情豈非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