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話的……貓?
十分罕見地,五條悟的臉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震驚。
比他的反應更快的,是身後咒術師的動作。
哢嚓——
長刀朝著奶牛貓的方向砍過去,奶牛貓靈敏地躍動身姿,輕盈的腳步落在另一邊的院牆上。
負責保護神子的咒術師冷著聲音說:“悟少爺,您先離開這裏。”
會說話的貓顯然不是正常的小貓,距離五條悟覺醒術式至少還有一年的時間,一切不同尋常的東西都會被保護者分外警惕。
五條悟沒離開。
白發幼童隻是站在那裏,仰著頭,用靈動而空靈的藍色眼睛看著那隻貓。
驚訝過後,神子的情緒回歸冷淡。
五條悟問:“你是誰?”
因為六眼的特殊性,巨量的信息都會通過這雙眼睛被動地進入他的大腦,所以五條悟不喜歡見人。
人類身上帶來的信息太駁雜,脈搏心跳、呼吸頻率、血液流淌的速度……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依照五條家的期許生長,是個實打實的、對眾生平等俯瞰的、無悲無喜的神子。
他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隻要招招手,五條家就恨不得把一切自由之外的事物捧到他麵前。
神子喜歡安靜,周遭不需要有人伺候,那會加重六眼的負擔,於是神子的院子裏除了必要的侍者和護衛,一點聲音也不會出現。
五條悟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見到一群旁支的孩子圍在牆角,他本能地抬腳往前走,對諸如此類的事情根本提不起興趣,但就在這個念頭起來的一瞬間,他卻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東西——
那是一片空白。
一片很奇怪的空白。
就像一張寫滿了鉛筆字跡的紙上被人用橡皮擦去了一小塊,露出了一片純潔無垢的色彩。
花草、樹木、身旁的咒術師,圍在角落的旁支血脈們。
一切生命的動態都蠻不講理地被這雙眼睛塞進腦子裏,駁雜的信息時時刻刻衝刷著他的神經,可他看見了一塊空白。
五條悟的心中泛起了一點微妙的好奇。
為什麼這隻小貓的身上就好像被套著一層黑色的信息塑料袋,他看不見裏麵什麼樣子,但視野中卻明明白白地浮現塑料袋的形狀?
好奇怪。
奶牛貓輕輕一躍,躲過了侍衛的又一次揮刀,說:“我就是一隻奶牛貓。”
侍衛一臉“悟少爺你雖然沒見過貓但也別被騙了”的表情:“誰家好貓會說話啊?!悟少爺,這肯定是什麼詛咒師的軀殼!您還是快點離開吧,這裏交給我解決!”
要是喜歡這種可可愛愛的小東西,家族送他一群都沒問題!
五條悟的目光轉向咒術師:“好吵。”
咒術師立刻噤聲,手上的動作沒停,銳利的刀光越來越密集。
“我不是詛咒師,我的飼主就在前廳!”
奶牛貓又一躍,直接從牆上跳了下來,在雪地裏優雅地踱步。
太刀的寒光即將斬斷它的脖頸,它突然開口:“六神凜。”
刀光停住了。
負責護衛神子的咒術師麵色發寒:“我就知道總監部不懷好意……”
五條悟對一切都沒有好奇心,見戰局止息,他應該會就此離開。
可出乎意料的是,五條悟卻朝著貓的方向走了幾步,問:“那是誰?”
“我的飼主……另外,她想見你。”奶牛貓說。
“笑話,悟大人豈是她想見就見——”
“她在哪裏?”白發幼童問。
侍衛的聲音一瞬間卡殼。
侍衛試圖勸說:“六神凜不懷好意……”
他驀然對上那雙仿佛看透人心的湛藍色的眼睛,口中的話在喉嚨滾了幾圈,還是沒說出口。
等五條悟邁開腳步朝著前廳的方向走去,侍衛才恍然驚醒般跟了上去。
“悟少爺,家主吩咐過,您不能去前廳!”
“來的人太多了,難保不會混進詛咒師,您的性命最重要……”
“悟少爺,悟少爺……”
五條悟腳步一頓。
他轉過頭,隻說了一句話。
“這隻貓的身上,六眼讀取不了信息。”
侍衛瞳孔驟縮,在這個間隙,五條悟沒管他,繼續朝著原定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六神凜閉了閉眼睛,又重新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