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能動了,安瀾七手八腳的穿好衣服,用內力烘幹,突然發現肩膀上的傷竟然真的不流血了,就連痛感也減輕了好多。她不由得朝石緲望去,隻見他一動不動的蹲在潭邊,右手拿著匕首,左手腕上還滴著血,瓷白的臉上有淡淡紅暈,似上好美玉染了霞。
看到這兒,安瀾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可以睜開了!”
四目相對,兩人都不由得側過視線,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在空氣中蔓延,半響無話。
最後,還是安瀾輕咳一聲,指著他還在流血的傷口,“呆子!不知道先止血啊!”
石緲愣了一下,垂下眼眸,這才覺得微微痛感傳來,可不知為什麼,心裏,竟然有絲絲縷縷的喜悅蔓延開來。
包紮好傷口,石緲卻並不急著離開,反而讓安瀾蹲到潭邊,將手伸進潭水裏,解釋道,“卜鰭魚是一種很稀有的魚類,隻生活在流動的溫泉裏,以水底的黏土為食,是一種很珍貴的藥材。它們沒有攻擊性,隻是……”一隻透明的大魚慢慢遊過來,正想朝安瀾的手臂咬去,石緲停住說話,將一個白玉闊口瓶朝水中一放,那透明的卜鰭魚就像水一樣被吸了進去。
安瀾看的驚訝,直到石緲將玉瓶收起,才記起他沒說完的話,“隻是什麼?為什麼我的手一伸到水裏它們就來了?”
“卜鰭魚的感覺很靈敏,喜歡和少女親近,遇到男子則會自動躲開,我以為你是……所以忘了說。”
安瀾神色一動,威脅道,“不許告訴別人,否則……”
石緲臉上又泛起微微疏紅,垂下眸,低聲道,“不會。”
安瀾和石緲到達白樺鎮的時候,已是當天傍晚,石緲帶著她來到一家客棧,還沒進門,便看見一個少年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正是雲實。
“公子,你可回來了!”少年氣喘籲籲的說道。
君淼淺淺一笑,“怎麼沒在房裏?”
雲實癟了癟嘴,“還不是小姐擔心你,要我在這兒守著,誒?他是誰?”少年將目光投向安瀾。
“一個朋友。”石緲解釋道,“走吧,先進去。”
“哦!”雲實點點頭,仍好奇的瞅了安瀾一眼。
雲實將兩人帶到二樓,在一間客房前停下,輕輕敲了敲門,“小姐,公子回來了。”
房門吱的一聲打開,徐亞青站在那裏,秀美的臉上是無法掩飾的驚喜,眼裏有隱隱淚光。她呆呆的盯著君淼,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句微微哽咽的“淼哥哥……”
君淼微微一笑,清澈的眸子裏盈著暖意,“恩。先進去吧。”
安瀾隨他一起進屋,看見徐亞青時,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房間不大,布置的倒是整潔幹淨,一張圓木樁擺在中間,杯盞裏的茶還冒著絲絲熱氣。一架屏風將房間隔開,裏麵是歇息處。知道徐正就躺在床上,安瀾顧不上喝茶,直奔過去。
撥開帷幔,隻見徐正靜靜的躺在那裏,身上蓋著厚厚的錦緞被子,神色舒展,手腳也有了溫度。隻是,那原本易容的麵具,卻不知何時被揭下了,露出一張瘦削清矍的臉。
君淼走過去,站在她身後,解釋道,“這位公子的麵具,是我讓亞青摘下的,戴的太久,對生病的人不好。”
安瀾沒說什麼,她自然是知道的,這人皮麵具戴久了皮膚無法排汗,臉上也會癢,必須要不時抹上一種特製的藥膏。
“五哥什麼時候才能醒?”
知道她要問這個問題,君淼暖暖一笑,取出別著銀針的錦緞,“雲實已經下去煎藥了,這是最後一次施針,待喝完藥,晚一些便能醒來。”
安瀾點點頭,站起身,將床邊的座位讓給君淼。
徐亞青緩步走了過去,在離安瀾不遠的地方停下,輕聲道,“公子,請這邊用茶吧,淼哥哥診病時,不太喜歡有人在旁邊。”
安瀾轉過頭,眉梢微皺,看著那淡雅含笑的女子,不知怎麼心裏有些不舒服。可他們畢竟幫了自己,也不好有什麼不快,看了一眼凝神專注的石緲,淺淺應了一聲。
桌上擺了幾盤點心,旁邊是一壺新沏的茶,徐亞青細心的為她倒了一杯茶,溫聲道,“公子先用些茶點吧,待淼哥哥施完針,便讓雲實備上飯菜。”
安瀾咽了咽口水,看著桌上的點心,隻覺得肚子快餓癟了,咧嘴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徐亞青笑著點點頭,“嗯。”
這一刻,埋頭苦吃的安瀾沒有看見,少女微皺的眉梢,和眼裏淡淡的擔憂。
這一次施針不比往日,整整用了一個時辰,待君淼走過來時,大家明顯看出他異常蒼白的臉,還有額頭微微浸出的汗漬。
“淼哥哥,你沒事吧?”徐亞青一臉擔憂的問道。
君淼搖搖頭,在桌旁坐下,唇邊依然是淺淡的微笑。“不用擔心,待吃完藥,餘毒便能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