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以及他的法術,在約頓城居民眼裏很有看頭,雖然他們看不出零級霜凍術和三級雪雨暴之間有何區別。盡管如此,經曆昨日那場混亂後,他們也迫切需要一點新鮮玩意轉移目光。
法師工會即將開啟傳送法陣的消息一傳出,在天空徹底敞亮之前,工會前原本可容納兩輛馬車並行的街道便已水泄不通。最先來的人已經快被擠到大門前,但出於對冷酷法師的畏懼,他們寧願趴著圍牆都不敢堵住門。
此時原本僻靜的街道儼然變成一個菜市場,人群嗡嗡的聲音吵得讓人頭疼,他們彼此都必須大點聲,否則近在咫尺都不可能聽清對方說話。
公爵府的管家也頭疼了,他們正在趕往法師工會的路上,可是越來越密集的人流頓時讓他感覺不對。小心的掏出絲綢手絹擦擦額頭的汗水,低聲咒罵,哪個混蛋幹的好事,居然把這些平民弄到這來。
回頭一看,今早回府的約頓公爵正站在他的私軍前,扛著劍正麵無表情的盯著他。而他們身後,幾輛載著賴安公爵家屬的馬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了,隨行的皇家騎士團成員齊刷刷看著這邊。
管家表示他的壓力很大,約頓城在一代公爵時期便訂下了規矩,若非戰時,平民享有高度的自由權。也就是說,就算他們堵在這裏,隻要不犯聚眾鬥毆之類的大錯,就連約頓公爵本人也無權利驅趕他們。
要是平時,身為公爵府的管家他一定無視這條法令,但今天公爵他本人也在這。身為一個——執行初代規矩無比認真,拒絕變通的劍癡的管家,真心傷不起。
但讓帝都來的貴客去擠人流更加不現實,貴族惱羞成怒足夠他喝一壺還有剩的。
正當管家在糾結,溫妮透過法術觀察到外麵的情況,頓時冷笑一聲。木安依舊和她一輛馬車,但大小姐除去眼眶微紅外,態度和往常沒有什麼差別。
“真是個廢物。”
溫妮偏頭,繼續保持著嘲諷的神情看向木安,問道:“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不知道。”從上車開始一直保持沉默的木安並未抬頭,帽簷之下那雙眼睛平靜無波。
溫妮扯了扯嘴角,想露出更明顯的嘲笑卻依舊失敗。她想說你也是個廢物,對賴安一點用都沒有。但回想昨晚那人冷酷的反應,她嘴唇張了張,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
過了一會,街道更加擁擠,中間連供一人通過的道路都沒有。
溫妮有些不耐煩,嘟囔著下賤的平民。
木安覺得這個女人真心很吵,停下腦海中演算的戰鬥套路,冷道:“你有辦法沒嗎?”
溫妮一愣,隨即昂起下巴,道:“當然。”
“那就用啊。”
木安用餘光瞟了眼透視窗口,理查德騎著馬正微笑著和加文說什麼。丹格被韋斯利弄到重傷,不得不和她們一樣坐馬車,而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這般若無其事。
覺得就算依自己那點可憐的觀察力,也知道理查德肯定有辦法解決這點問題,但他卻沒有行動。
是不願,還是不能……亦或是在等誰?
木安看了眼被她的話弄得滿臉猶豫的溫妮,心中突然多了份了然。
賴安在眾人眼中不善武力,加文扮演弱不禁風的管家,至於丹格,也隻是一個會砍殺的蠻子罷了。所以提出解決方法的人不可能是賴安,但溫妮卻不一樣。
木安還記得,理查德警告她的那句話,溫妮的法術有特殊之處。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溫妮正是理查德現在所等之人。
木安掃過溫妮,心裏萌發出對自己的厭煩感。她其實並不喜歡想太多,之前理查德說什麼她就做什麼,隨遇而安多好,現在卻找不回那種心態。
她心知理查德的反複無常隻是催化劑,而真正導致她心態轉變的,正是她弱小到可憐的實力。因為弱小,所以理所當然被奴役。艾黎之海的子民無一不懂這個規矩,但安澤一族由於繁衍艱難,對幼崽保護的太好,以至於她依舊學不會舍棄尊嚴求取生機。
她十幾年來運氣著實不錯,縱使離開海洋的過程,也尋到韋斯利相護,根本沒正麵對上過像樣的人物。
雖然嘴上不說,她心裏不也因為有係統存在,而看不清楚自己的能力。
事實證明,她所有底牌加起來,也抵不過絕對的力量。
理查德的事也算給她提了醒,弱者隻有受欺淩的資格,就算有強者相護又如何,太弱了也會成為戰鬥的累贅。召喚韋斯利也有時間限製,更何況她也不希望他出現在人心複雜的世界裏。
她想變強,強到像傳聞中那個三皇子一樣,打倒理查德,把所受的折辱原封不動換回去。
木安眼神微暗,在這之前,她不介意做些對方心意的事情,表現的“乖”一點。
溫妮最終下了決定,撩起車簾,喚過守在附近的一個騎士,讓他把一張折紙交給理查德。木安冷眼看著,一如她所想,理查德隻是攤開看了眼內容,便微笑著站到車前接人。